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邸报,李蔺仪便是元康八年三月所生。蔺仪生辰与明怡生辰在同一日,皆是三月十八。
不可能这么巧。
李明怡的祖父李乡绅精通医术,而恰巧他祖父路过潭州与其纵酒达旦,有无可能他祖父本就与之相识呢?
难不成李乡绅曾经在京城待过,甚至很有可能与北定侯府有关联。
不然,蔺仪何故千里迢迢奔去潭州,再由潭州入京?
能同时结识裴家老爷子与北定侯李府的医士,只有可能是太医了。
混不吝的老爷子给他下了这么大一盘棋。
裴越被自家祖父给气得不轻,“你下潭州,可遇见老爷子?”
游七苦笑,“躲杭州府去了,说是叫您千万别寻他,他不回来。”
裴越:“……”
“再说肃州的事,你查的如何?”
先前裴越怀疑李明怡实则是李蔺仪后,飞鸽传书给游七,叫他在潭州查明白后,溯流而上去肃州。
“属下去了肃州,陇西李府老宅并祁连山,查到蔺仪小姐一些始末。”
肃州,李家老宅并祁连山皆在古雍州境内,三处离得并不远。
祁连山内便是莲花门之所在。
“属下查到蔺仪小姐是在李府老宅出生的,她出生后,由李老太太抚养,祖孙二人一直待在老宅,而小公子则由李夫人带回了京城。”
“三年后,也就是元康十一年,李夫人在老宅病逝,李侯将小公子捎去边关亲自教养,这个时候,蔺仪小姐名义上是在乡下养着,实则却被李侯送去了莲花门。”
裴越脸色再度生变,“你说什么?蔺仪被送去了莲花门?”
“送的不是李蔺昭吗?”
“蔺昭公子是后来送去的。”
裴越狐疑地盯了他半晌,问道,“这个消息属实?”
游七点头,“属下查到的确实是如此,”
裴越不说话了,就在今夜,他撞见明怡也就是蔺仪使双枪莲花时,便觉得有些古怪,总觉得这兄妹俩过于相似,都爱饮酒,性情皆豪爽恣意,且都会使双枪莲花,前两者尚且能用双生子来解释,最后一处却是太过巧合。
蔺昭和蔺仪也从未同时在京城出现过。
当时,脑海闪现一个很不可思议的念头。
可现在游七的查证却在推翻那个猜测。
蔺仪兄妹着实一同出自莲花门。
李夫人当年带着儿子在京城生活过三年,此事也是确实存在的。
他与蔺仪做了这么久的夫妻,她是不是姑娘家,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裴越回想李蔺昭的模样和嗓音,与蔺仪着实是不同的。
他喝了一口茶,压了压惊。
“这么说,莲花门同时不只一位传人?”
游七颔首,“是,自经历五胡乱华断代之后,莲花门总会同时栽培好几位候选人。”
“家主,关于蔺仪小姐和蔺昭公子在莲花门的事,属下本还要细查的,可是被莲花门的人发现,予以警告,您看,接下来该怎么办?”
裴越沉默如山。
已然查得差不多了,蔺仪顶替明怡身份入京已是不争的事实,而李蔺仪要做什么,也已摆在明面上,倘若只是给李襄翻案,裴越自问还能摆平,可她今夜斩杀了五十锦衣卫,二十黑龙卫并一位御前太监,实在大出裴越所料。
她是双枪莲花的传人,去奉天殿偷盗银环的也是她,她是皇帝通缉的要犯。
参与党争违抗皇权的后果是什么,萧镇和王尧殷鉴不远。
那一颗颗人头给的教训还不够吗?
裴越知道自己该要作何选择。
正因为明白,所以才会难过。
“不必再查,奔波数月,你也累了,去歇着。”
游七告退离开,书童却在这时,捧上一红漆缠枝盘进屋,“家主,这是今夜夫人的酒。”
一个不大不小的银壶被搁在漆盘中,放至他跟前。
裴越目光追随银壶而动,最后定在壶身,这只银壶雕刻极其精美,壶身甚至镶嵌了宝珠,这是他特意为她挑的酒壶,酒壶大小只够她饮三盏,既叫她过了嘴瘾,也不至于伤身。
都说“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是否饮一盏,也能解这满腔的忧愁呢。
裴越平生第一回 主动给自己斟了一盏酒,学着她的模样,将酒盏靠在唇边,嗅了嗅,女儿红的香气并不十分浓烈,而是带着一股清爽的馨香,并不刺鼻,反而引人入胜。
他先饮一口入嘴,火辣辣的酒液刺入喉咙,辣得他俊脸泛红,剧烈地咳嗽,过去每饮这么一口,他便不再继续,今日却是硬生生地将整盏酒给饮尽,那张清隽的面容被酒染就,添了几分瑰艳的神采,他扔开酒盏,捂住脸,双臂撑在桌案,静静享受这股热辣的滋味,酒液扫荡着唇腔,迟迟没有吞下,如同那两回,她唇舌度进来,肆无忌惮勾着他舌尖嬉戏,搅动那池春水。
这一夜,裴越醉倒在书房,没去后院。
余下那壶酒,却被送至长春堂。
彼时明怡正由青禾伺候泡了药浴回房,付嬷嬷将这壶酒送进屋。
明怡披着茶白的长衫,目光定在这壶酒,缓缓落座。
晕黄的灯芒恍若泼洒的一团绒光,静静地荡开这一片夜色。
过去他从来都请她去书房喝,今夜没有,是何缘故,明怡已了然。
她伸过手细细抚摸那精致的壶柄,第一回 对着一壶酒没有饮下去的冲动。
这时,青禾去浴室处理了那几身衣裳,折进东次间,见她盯着一壶酒看,顿时皱眉,“您刚服了药,不能喝酒。”
明怡失笑摇头,“没喝。”
青禾正要松口气,很快听她补了一句,
“明日喝。”
“………”
绷着一张小脸看她,满是不悦。
明怡拉着她坐下,“你别担心,三年多未见血,今夜叫它吃了个够,独家主一条命,无伤大雅,反噬并不明显,我还好。”
青禾细细打量她神色,见她与平日无甚不同,只是稍稍白了些许,也就没再多言。
“对了,师父,我方才瞧见游七回来了。”
游七自除夕开始,消失了很长一段时日,明怡猜到他该是裴越遣去查她身份去了。
“我知道了。”
青禾担心道,“潭州的事定是瞒不住,就是肃州那边,姑爷会不会查到您真实身份?”
明怡对五位长老很有信心,“不会,二十年前莲花门就做了两手准备,他没那么容易查出来。”敢进莲花门查,那就得做好牺牲的打算,裴越不会为了这点事让暗卫白白送命。
“成。”青禾困了,打了个哈欠,“很晚了,您早些歇着。”
明怡没有迟疑,回了拔步床,倒头就睡。
青禾不放心她,这一夜就卧在外间的罗汉床,她年纪还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