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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怡没回她这茬,而是淡淡问她,“做公主,快活吗?”

七公主一怔,旋即垂下眸。

宫里规矩极多,天未亮傅母便催她起身,督促她读书习字,再去各宫请安。她得绞尽脑汁博取父皇恩宠,还要提防其他宫妃公主的算计,她看似嚣张霸道,背地里曲意周全于前朝与后宫的心酸是无人知晓的。

“不快活。”她看着明怡如实回。

明怡抬手抚了抚她发红的眼角,温声道,“我做李蔺仪很快活,一个人能以自己喜爱的方式活着,便是最大的幸运,我很幸运生在李家,所以你不必替我难过。”

七公主回想起舅舅和外祖母的和善,相较之下生在李家确实比皇家好太多。

她忽然就释然了,“那我先回去,明日再来看你,”又柔声道,“你想吃什么,我明日给你捎来。”

“酒。”

“……”七公主白了她一眼,抬步离开。

眼前一道身影划开,又来了一人。

明怡目光落在他下颌,缓缓上移,与他视线相接。

朱成毓眼眶深红,眼神像刺,带着凝而不发的怒和疼,像极了林子里倔强的小狼狗。

“姐……声线却极是温柔,望着她眼含孺慕。

对他,明怡就没那么好的耐心,拍了拍他的肩,语气也干脆,“瞧,阁老们均在等你,文昭殿还有公务要料理,快去忙吧。”

朱成毓却不肯走,“我也想抱抱你。”

他过去又不是没抱过,那些年每每她回京,他便成了她的小尾巴,走哪跟哪,她捎着他上山狩猎,下水摸鱼,无恶不作。

说完双臂已然张开。

明怡敏锐察觉一道不善的眼风朝她扫来,毫不犹豫抬手抵住他胸口,

“胡闹,快回去。”她低声斥道,

朱成毓顿时委屈极了,沮丧地垂下双臂,被明怡推着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随后康季等三位阁老,漫步过来,明怡朝他们一揖,目送他们离去,最后视线悠悠往裴越瞥去,眼看那男人一张脸俊美无俦,目不斜视往外走,明怡忙抬步迎了过去,偏他步子迈得极快,与她擦肩而过,

明怡调转身,追着他背影喊道,“哎哎哎,怎么又气上了?宰相肚里能撑船,裴阁老这气量还得再练一练。”

可惜那人无动于衷,兀自掀了掀敝膝,头也不回迈出门槛。

熙熙攘攘的庭院霎时一空,明怡目送他们走远,慢慢回过眸,只见青禾和老嬷嬷已将祖母给搀起,不知祖母说了什么,青禾竟冲她咧嘴一笑。

明怡轻啧一声,迎上前接替老嬷嬷,亲手搀住老太太,一行人缓缓向后院走去。

斜晖温柔,炊袅伊伊。

这一番风波,并未给北定侯府带来任何改变。

祖孙俩照旧倚着躺椅话闲,仿若今日不过一场最寻常的寿宴,只是老太太乏了,说着说着便在躺椅上阖上了眼。

明怡侯着她睡熟,吩咐小丫鬟在一旁照看,自己悄步退了出来。

不知不觉,天色已黑,廊角尚悬挂一盏风灯,灯火并不明亮,好似徜徉的一抹人间烟火。

无数个日日夜夜,就是这么一抹烟火,抚平她心中烽火连天的兵戈之气。

明怡望了一眼风灯,又扭头看了看屋内安详的祖母,这才打正院绕出,抬步来到东面的小三厅,此处原是一间抱厦,后拆去些许门廊,改作厅堂,三间相衔,呈“品”字形,如今作膳厅之用。

晁嬷嬷早已布好一桌菜肴,青禾也静候在一旁,见她独自前来,开口问道:“祖母呢?”

“已歇下了,咱们先吃吧。”

明怡走向角落高几,净手洗面,而后在青禾对面落座。

师徒二人安静用膳,晁嬷嬷则特意为老太太留了些合口的珍馐。

不多时,饭毕,青禾饮了一盏茶,便起身向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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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怡叫住她:“你去哪儿?”

青禾朝裴家的方向指了指,“去裴家呀。”

每日每夜去裴家吃一只烧鹅,已成青禾雷打不动的习惯。

明怡又不是不知,何必多此一问,

孰料她问完,也施施然起身,“你等等我,我陪你去。”

话落,明怡往自己院子里换衣裳去。

青禾瞪大了眼,追出门槛,跟在她身后问,

“啧啧,师父怎么突然想起去裴家了,这三个多月,我是回回邀你,你回回拒绝,今个想明白了?”

明怡笑而不答,回至房中匆匆冲洗一番,换上一身清爽衣袍,利落地随青禾出门。侯府侧门外有一条深巷,深巷曲折幽深,有好几处转角,侯府在其中一处安置了一个临时的马厩,这里常备几匹快马,供主子们出行。

二人各牵一匹马,往裴府方向疾驰而去。

明怡第一回 骑马去裴府,夜色里路况还不甚熟悉,青禾却不同,没多久的功夫,勒马驶入裴府后巷,巷角有颗茂密的大槐树,这一带也叫后廊子,素日里裴府下人或一些偏房的亲戚爱在此处走动,附近不少百姓也会挑担,将菜畦里的时蔬送来裴府售卖,换几个铜板花,也有妇人来这儿接些针线上的活计。

平日哪怕夜深,此条廊子上依然是人来人往。

今日也不例外,一堆孩童在廊子上追逐嬉戏,几个妇人坐在墙根下闲谈,时不时吆喝几句。

明怡跟着青禾下马,正琢磨要将马儿拴去何处,却见两名躲在角铺的小厮笑吟吟上前来,打二人手中接过缰绳,恭敬往后门一比,示意她们进去。

青禾轻车熟路将缰绳交给他们,信步进了后门。

明怡算看出来了,裴家对于这名“小偷”已然伺候上了。

她摇了摇头,锺迹而去。

青禾径直往厨房走,明怡跟着她穿过几重院落,至一游廊处,指向前方道,“我尚有些旧物留在长春堂,我去瞧瞧。”

青禾看破不说破,一脚跨进厨苑小门,侧身与明怡说话,

“师父,这裴家厨房规矩也忒大了,每日只做两只烧鹅,我吃上一只,余下一只还不许带走,您若是想吃,待会儿可得亲自来厨房。”

说完她便大笑离开。

明怡没理会逆徒的揶揄,兀自沿着长廊,来到长春堂。

尚是戌时初刻,这个时辰裴越定然不曾回府,她便未往正房去,而是从角门步入后院,原想去西厢房与付嬷嬷打个招呼,怎料西厢廊下也空无一人,于是索性经浴室后的甬道,绕至正房而来。

甫一进屋,便嗅到一丝酒气,明怡不禁蹙起眉头,信步绕过屏风,踏入东次间。

朦胧光线下,一道高大的身影端坐如山,背窗坐在她素日爱坐的那张长几后,屋内未曾点灯,一片漆黑,唯有廊庑角挂了两盏六角宫灯,摇摇晃晃透进来些许光芒。

光芒在他修长而宽阔的背影交织流转,照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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