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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下又月黑风高,本来视力就不大好,天黑了更是差了,路上连一个下人也见不到,饶是贺星芷想问路也问不到,她只能凭着感觉走,不多久,她似是看见了亮光。
便径直朝着亮光的方向走去,走近了,她才发觉是书房,房中有人,不用猜便知道是宋怀景了。
贺星芷正犹豫要不要再走近些,向这宅院的主人问问路时,一道声传来。
“何人?!”屋内人极其敏锐,厉声喝道。
贺星芷被吓得身子一僵硬,挪着步子走回门口,她抬起手。
“是我,不好意思啊宋大人,我找不着回屋的路了,走着走着结果走到这儿来了。”
见来人是贺星芷,宋怀景瞬间敛起了脸上的锋利,连神色也柔和了下来,有些哭笑不得地唤了一声:“贺姑娘,那么晚了,怎的会走出院子。”
他站起身,“无妨,贺姑娘不用站在门口,这处的书房无甚机密。进来坐一下?”
贺星芷捋了一下干得差不多的头发,将自己走出院子迷路的事简单说与宋怀景听。
他只是笑叹一声,“前几日忙着查案,都忘了带贺姑娘在府中逛逛了。”
“没事没事,宋大人公务忙很正常,不用管我的。”贺星芷下意识瞥了一眼他的书案,放了许多书本纸张,还有一个有些突兀的艳红色册子。
感觉到她的视线,宋怀景不着痕迹地拿起一册书压在那抹红上,那是他与阿芷的婚书……
“贺姑娘,今日我们也算是认了亲,也不必一直叫我宋大人,实在过于生分了些。”
贺星芷眨眨眼,可不这样叫,她能叫他什么?
只见宋怀景垂头似是思量一阵,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抗拒的意味,“我的字是子昭,唤我子昭也可,或者……”
只是此时宋怀景却有些犹豫了,快要说出口的言语又被咽了回去。
贺星芷抿了抿唇,试探问道:“表兄,或者哥哥?”
后面二字贺星芷咬得很轻,宋怀景却猛地呼吸一滞。
第22章 酸梅饮
烛火在盏灯中燃得正旺, 将两人的身影投在满墙的书架上。
此处合该是宋怀景平日处理公务的书房,贺星芷一眼望不尽这儿的大小,只觉得满眼都是书架。案头之书在烛火的照耀下显得格外幽静。
她险些忘了宋怀景当年可是进士及第, 读书写作必然很有一手。
整个书房却毫无陈年纸张的霉腐味儿,空气中反倒是逸散着清冽的墨香味, 似乎还有几缕熏香气味。
她眨着眼, 又用着那种直勾勾的目光望着宋怀景,不过宋怀景与她都知道,她这般目光只是短视带来的习惯。
宋怀景听到她的话时下意识撇开目光, 脊背倏然绷直, 覆在衣袍下的手无意识地握紧, 指尖掐着自己的掌心。
“哥哥”二字如同书案边那蜜烛燃烧时滴落下来带着滚烫温度的烛泪,坠于他的心上,瞬间将他的五脏六腑都烫得一颤。
就连以前的阿芷都鲜少这样叫他。
宋怀景的喉结微不可察地滚动了一下, 竟一时忘了回贺星芷。
贺星芷话说出口时, 又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僭越了……毕竟昭朝对于她来说, 规矩多得记都记不住。
而且许多词语称呼与贺星芷现实中用的本意或许有偏差,她也不知是否能用表示兄长的词来称呼宋怀景。
可是人李逵都能喊宋江哥哥哩。
贺星芷有些尴尬地望着地,“抱歉, 我可能不太知晓京城的说话习惯,不知这样叫你是否合适……”
宋怀景此时已敛起情绪,“无碍, 贺姑娘觉着哪个顺口便如何叫。你我现既已算是亲人, 何必在意那些没有意义的规矩。”
不知是否是书房烛火自带的微黄色调,映在他面庞上时,显得他整个人散发着一种独特的温和气质。
贺星芷摸了摸鼻尖,叫来叫去, 还是觉得“宋大人”叫得最顺口,她张了张嘴,笑了两声,实话实说:“我还是觉得宋大人顺口些呢。”
宋怀景低头轻笑,“贺姑娘若是实在叫不出口,那就随你意吧。”
“那宋大人不也还是叫我‘贺姑娘’这种如此客气的称呼吗,我一点儿也不记得小时候我们见过面的事,宋大人还记得那时你怎么称呼我的吗?”
“小妹,那时我唤你小妹。”
最初时是唤她小妹,再后来便是叫阿芷。
宋怀景看着她,总是透过现在的贺星芷去怀念那些被他刻画无数次的记忆,因为害怕自己会忘记她,所以夜夜总是自虐般去想他们感情最好时的画面。
这样哪怕这世上所有人都忘了她,但他不会。
“小时候这样叫还挺可爱的……”贺星芷嘀咕道,只是现在她和宋怀景又一点感情都没有,就连游戏剧情中都没有半点幼时与宋怀景的互动剧情,太过亲昵但称呼叫起来又有些奇怪。
宋怀景从她的神色中揣测着她正在想什么,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案几,轻声道:“今日一切对于贺姑娘来说确实有些突然。”
他意识到自己实在是有些操之过急了,若不是贺星芷这姑娘在感情上向来像根木头,否则她必然会对宋怀景为了正当理由接近她的这些行为起疑。
“可能一时半会还未习惯身边多了个表亲兄长。但来日方长,我们总会相熟。”
贺星芷抿着唇,不知该说些什么,宋怀景这人太会说话了,明明是温和的语气,但总是让她难以辩驳,又或者总让她觉得他说的话确实是对的。
“不早了,我先送你回房。”宋怀景起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好,麻烦宋大人了。”
夜色浓酽,参政府安静得出奇,路上只偶尔能瞧见一些穿着与宋墨相似的人,除此之外很少见到奴仆。
“贺姑娘住在后正房,方才是不慎来到了西厢房这处。”见贺星芷左看看右看看显然对整个参政府都好奇的很,宋怀景耐心地同她讲道。
其实贺星芷连自己住在的位置具体在府中的何处,她也不知晓,这地儿实在是太大了。
前几日又因喝了那裴湛回手中有毒的药,加之有些后怕,她甚至有好几日没去过金禧楼,一直在宋怀景安排给她的住处休养,也没出来逛一逛。
直到一路上听着宋怀景说的话,她才渐渐有了个概念。
她住在带有花园的四进院后正房,而宋怀景住在三进院的正房,三进院西侧是西厢房,东侧则是东厢房。
在她住处以北,是府邸最北方,为女仆住的后罩房以及小厨房,整个参政府最南的倒坐房住的是男仆。
因参政府人烟稀少,连奴仆也少得可怜,实际上整个府邸至少有三分二的屋子是空着的。
“我平日忙公务或者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