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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坏事,刚刚的一系列对话像一卷录音带在他脑海里反复播放,进度一遍一遍拉到头,其他的一些画面和声音也一并涌入脑海。从他第一次见卞舍春到现在,寥寥无几的会面,时间也跨了一年,转眼又到吃巧克力雪糕的季节。他们似乎都变了很多,关系却一直是陌生的境地。
他跟时卓说,不了解不能够谈喜欢,是认真的。但他借着一次短暂的同行,用朋友才有的距离听到了一段还算深入的谈话,甚至关乎感情观,却依旧不能断言什么喜恶。
平心而论,如果按潘冉所说,他自己可能也是个“对别人的感情视若无睹”的人吧,甚至更过分一点,自己的感情,他也不怎么清楚。
他越来越觉得卞舍春像一块玻璃棱镜,尖锐而剔透,光一照就有变幻多端的色彩绽放开来。
但棱镜上不必有谁的影子。
第13章 山水有相逢
卞舍春从没喝过那么多酒,也再也没度过那样热闹的夜晚。他刚刚过19岁生日,刚刚让自己最得意的作品获得全场的掌声,刚刚感受到责任和自由,才华、风华、年华,都像烈酒一样过分地呛人。他被围在人群中央一杯接一杯,觉得自己是世界的主角。
密密匝匝冒着气泡的啤酒是金色的,舞台上的雨是金色的,奖杯是金色的,烧烤店的灯光也是金色的。这闪烁的一切比任何酒水都令人目眩,叫人脸红心跳,叫人滔滔不绝。卞舍春觉得自己没醉,但脸颊烧得慌,仍神采奕奕地和人讲东讲西。
酒过三巡,有人开始抱着墙角哭,有人开始抱着马桶吐,喝得最多的人反倒要给他们叫车走,席间稍稍安静了些,至少不再像外人挤不进去的样子。
外人之一伍榕拽了一把正准备离席的另一个外人闻于野,挪到卞舍春隔壁桌,隔着一道矮矮的隔板,听他给朋友算命,从学业到桃花,算得振振有词。
“你什么时候学的塔罗牌?还挺准。”
“能装逼的我都爱学——准是吧?准就对了,我刚刚说的东西有一半都是基于我对你的了解猜的!”卞舍春口齿依然很清晰,就是语调比平日更高了些。
“切,半吊子。”
伍榕兴致盎然地看了半天,探身看向卞舍春,问:“那算陌生人还能保准吗?”
“这个啊……”卞舍春假装思考了一会儿,接着神秘兮兮地一笑,“看天意。”
伍榕也不拆他台,笑呵呵地接着说:“这么玄乎啊?那试试呗,给我朋友算一下。”
突然被提到的闻于野被一口辣椒呛到,连忙灌了杯茶,转头看卞舍春的时候还在咳嗽。他咳得泪眼朦胧,卞舍春的脸在他眼里隐隐绰绰,声音却显得更清晰了,温和带笑,咬字都带着暖烘烘的酒香:“靓仔,过嚟听返句天意好唔好呀?”
闻于野听得发愣,张口忘言,旁边伍榕已经推他坐到卞舍春对面,顺便替他回道:“喂喂,人家湖南人,你给他说粤语他也听不懂啊。”
卞舍春舌尖抵着上牙膛敲出一声响,很得意地扬起下巴:“这不就被我套出一条信息了?”
伍榕微张着嘴,哑了片刻,才摇着头笑:“难怪江湖骗子都爱扯闲天。”
卞舍春一哂,行云流水地洗起牌来,一边洗,一边垂着眼懒洋洋地问:“占什么?学业,事业,未来道路,桃花正缘,都能占。”
闻于野的舌头似乎被那一口辣椒呛麻了,生涩得发不出半个音。卞舍春却仿佛没耐心等他回答,洗完牌就突然往前倾身,被酒精燃亮的琥珀色眼睛里映着闻于野骤然放大的瞳仁:“我喜欢占爱情,选爱情吧?”
几缕长发顺着他倾斜的肩膀滑下来,摇摇晃晃的发梢似有似无地扫过闻于野的手背。
闻于野被这双近在咫尺的眼睛挟持了,双手又被扫得痒,下意识攥紧了,僵在两侧,像被谁拷上了隐形的手铐。脊背上煎熬着热腾腾的麦芽气味,要把他蒸成泡沫才罢休。
他不由得怀疑眼前这人真是个神秘学专家,用了什么高深莫测的魔法,喝这么多酒都不昏头,肯定是把醉意都染给别人了。
他不自觉往后仰了一点,喉结吞咽了一下,听见自己的声音干巴巴地说:“那就爱情吧。”
卞舍春满意地退开:“有喜欢的人吗?”
“……没有。”闻于野顿了一下又小声加了个犹豫的“吧”,但半吊子神棍没听见。
“那我就给你算算正缘好了,”卞舍春把牌推到他面前,“请抽——”
闻于野慢半拍地“哦”了一声,难得宕机一片空白的大脑倒是充分保障了抽牌的随机性,一张接一张,手指划弄在牌面上。这副牌是卞舍春新买的,他很喜欢,光滑又有点阻涩感,却没给闻于野留下任何关于触感的回忆。
卞舍春翘着二郎腿,端得一副世外高人做派,清清嗓子给他解牌:“先来看看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圣杯侍从。挺年轻的,可能比你年纪小吧?对情感比较敏锐,有创造力,艺术家那一挂的。”
闻于野托着腮,飞快瞥他一眼,又开始假装盯牌面上的鱼:“嗯。”
“你对对方可能倾向于一见钟情那一种啊,”卞舍春点点牌,“权杖皇后的正位。不管怎么说,你是能感受到对方的吸引的,就算没有恋爱的预感,也会在一开始就有欣赏的态度。”
“……嗯。”
“看一下你和对方目前的关系……圣杯二逆位,代表情感受阻,”卞舍春沉吟了一会儿接着说,“像是你们已经有过碰面,但是没有什么深层的关联啊,比较疏离。”
“不过都是正缘了,未来肯定有重逢的契机啊,看看最后这张漂亮的世界正位,”卞舍春笑着把牌面上的女神展示给他看,“命中注定的相遇终将达成,要有耐心哦。”
说完这句盖棺定论的话,他把抽出来的牌又收回去,正要再洗,对面的客人坐直了身子,直视着他的眼睛认真发问:“那以后会在哪遇见呢?”
“哇,你很信塔罗诶,看着不像。”卞舍春打量他的神色,手上洗牌的动作停了一瞬,牌堆里弹飞一张,正正好好落在闻于野面前。牌上的战士立于战车之上,身后有星空和荒原。
“大阿卡那回答你啦?”卞舍春扬起眉毛,拿起那张牌,看了一眼就笑了。
他似乎很喜欢这张牌,用食指和中指轻轻夹住,遮在自己左眼前,牌面对着闻于野:“战车正位,意味着移动,契机,可能和旅行相关——”
闻于野盯着他,看他手指一松,塔罗牌落下去,露出弯月似的眼睛,脸和嘴都被热气和酒气熏红,连说出来的话都像是朱红色的:“学长,山水有相逢啊!”
说完这句,旁边的另一个部员嚷嚷着他也要占,占他前女友会不会和他复合,于是卞舍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