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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结束,列车很快驶出了隧道,旷野和银河一瞬间闯进了车窗,因为太过空寂,连现代的铁轨也显得缓慢了。车厢也安静下来,偶尔有人用各国的语言交谈。
假如有一趟列车能驶向太空的边际,卞舍春觉得自己在那上面的心境也不会比现在更幽静了。
靠在车厢交接处聊天的情侣是意大利人,卞舍春用自己的半吊子意语水平尽可能捕捉了一些只言片语,“哇哦”了一句,得到闻于野困惑的目光。
哪怕这里除了他们应该没人听得懂中文,卞舍春还是稍稍压低了声音:“他们好像是重组家庭的兄妹,家里人不支持他俩,出来私奔的。”
闻于野不解:“私奔挑这么贵的地方?”
卞舍春哑口无言,半晌说:“……那可能我听错了吧。”
闻于野笑了笑,没有看那对情侣一眼。
卞舍春又趴下了,脸朝着窗外。他觉得闻于野这个人太合适北欧的风景和气质了,初见冷淡肃穆,但又有仿若无边无际的包容,那包容让你觉得你虽身陷人间冷暖,但世界如此广阔。
世俗以为的,他通通不看在眼里。真正重要的,他又记得比谁都清。
卞舍春看着他搭在面前那只手,总想去握住。但因为身体放松到惫懒,懒得动一根指头。
过了一阵儿,那只手屈起食指,轻轻敲了敲桌板,唤醒卞舍春快要沉入梦乡的神智。
“困了就去我那里,一等舱,有床和独立卫浴。”
卞舍春瞬间坐直了:“不早说?双人单人?"
闻于野应道:“双人。”
卞舍春沉默了,因为想问的太多反而陷入了无话可说的境地。他消化了一下这两个字蕴含的信息,最终还是问出了口:
“……你为什么买双人?”
“虽然我说得确实晚了些,”闻于野的手有意无意地放得离他近了一点,手指伸直了就能碰到,却还保持着毫厘之差,“但我还是觉得你会来的。”
卞舍春失语良久,最终先他一步拎着包站了起来:“多少号?”
闻于野带着他去了房间,好在这趟列车没有高级到有双人床的存在,只是两个卧铺床位,否则卞舍春可能会选择枯坐完这十九小时。
闻于野先去洗澡,卞舍春摘下身上零碎的饰品,和纸笔一同放在了一旁的小柜子上。淋浴间的水声淅淅沥沥,卞舍春盯着那支残留着体温的铅笔,呢喃似地问:“笔仙啊,他是不是真的喜欢我啊?”
当然没有什么违反科学的事件发生,卞舍春的迷思只能埋进窄窄的卧铺里,侧睡时后背有点漏风,让他觉得自己就像夹在本子里的一支铅笔。
第二天早上,睡在下铺的卞舍春被闻于野出门取餐的声音吵醒,迷迷糊糊去摸床边的手机,却先摸到了一张便签纸。
他揉了一把眼睛,对准窗外稀薄的日光,没有仔细辨认字形的过程,直接被惊得坐了起来,后脑勺狠狠撞上了床板。
当然不需要辨认,因为纸上就两个字,还写得俊逸大方,一笔一划端庄得像青竹,一看笔者就练过书法并且写时相当认真。
一个言简意赅的“是”,再加落款一个横平竖直的“闻”。
第19章 没关系
卞舍春一直是一个对别人的情感很敏锐的人,他从小就长得好看,聪明又会说话,从初中开始就担任过许多人初恋的角色,尽管都是单向箭头。
他始终认为,人以群分是一个适用性很强的理论。不止是同类的人会走上同样的道路,道路两端的人群也会难以避免地相遇,一部分人会吸引相应的另一部分人,并且他们往往很不一样。克制守纪的人会向往潇洒惬意的人,沉默寡言的人会吸引喋喋不休的人。卞舍春所见到的、听说的爱慕者,无一例外的都像是拥有“安静的青春”的那类人。
不是他自作多情,但在他看来,“心声”是不需要吐露的,它们会像海水一样溢出来,没有太多夸张起伏的音调,也会兀自在他身边汹涌。驻留在他身上的目光,班级集体点餐时为他特意改变的配方,一起擦黑板时突然的踉跄,细微的,沉默的,隐匿的。
他都知道。
他甚至可以看出谁聚会时和朋友串通好过,谁在明天会表白,会选在什么样的时刻。岑周那一次也不例外,而且准备工作保密性太差,他提前三天就猜到了。
嘻嘻哈哈的推脱,话里话外的暗示,斩钉截铁的拒绝,他都很擅长。
直到今天。
这张便签的出现不在他的预料之内,如同从列车一节又一节车厢的奔驰中遗落的信件,出现得像一个平淡的意外,一场无人岛上的海啸。
他捻着便签的一角,第一次知道“大脑一片空白”是什么样的感受。人们所讲的那些激荡胸口的喜悦和惶恐,通通在他和这张便签之外。
“咔哒”一声,门开了。
卞舍春条件反射地抬起头,猝不及防地和刚刚戳破那层纱的暧昧对象四目相对了,对方看起来比他淡定很多,一切如常,手里拎着车餐,并且依然帅得令人安心。 w?a?n?g?址?f?a?B?u?页?ì????????e?n?Ⅱ?????⑤?????o?м
“早。”闻于野对他点了下头,垂下眼,转身把餐盒放在柜子上,手腕上applewatch的屏幕亮了,有什么晃了一下。
卞舍春没看清,那是心率过高的警告。
“这班列车的餐还挺好吃的。”闻于野对他示意,转身进了洗手间。
卞舍春没动,听着里面的水声仿佛象征意义般地响了几秒,等到闻于野重新从卫生间里出来,手上的水还没擦干,他突然出声道:“这算表白吗?”
闻于野慢半拍地抬眼,卞舍春靠在床头,支着一条腿,右手食指中指夹着那张轻飘飘的便签,看他的表情没有笑,声音因为刚睡醒还有点懒。
这副态度实在让人心里很没底。
“嗯……”闻于野点头,难得心头有点发紧,“是不是有点草率了?”
因为他话里微妙的小心翼翼,卞舍春微微挑起了一边眉毛,看着他慢慢朝床边走过来,也下意识绷直了脊背,把到嘴边的“你认真的吗”咽了下去。
闻于野走到他面前,半蹲下来,肩膀不自然地扭了一下,抬起头看向他的眼睛:“是,我是喜欢你。”
“……”
“呼吸。”
“哦,”卞舍春愣愣地应了一下,把呼吸调成了手动挡,“哈哈,忘了。”
闻于野笑起来,移开目光,站了起来:“这么惊讶吗?我以为你猜到了。”
他没作什么长篇大论的追爱历程剖析,也没追问他任何问题,卞舍春放松了一些,下床去端餐盒:“是猜到了,但没想到你会这么早说出来。”
“不算早了吧,”闻于野说,“对我来说。”
“所以你真的暗恋我这么久?”卞舍春微不可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