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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并不是不高兴,而是到了三更半夜才稀里糊涂反应过来。
这一天,池珉睡到一半,感觉旁边有东西一直在抖,还有很轻的抽泣,打开灯一看,才知道是童嘉羽的声音。
“少爷……我把你吵醒了吗。”他快速抹了下眼泪,不知道红肿的眼皮和湿润的睫毛会暴露他哭过的迹象。
“为什么哭,做噩梦了?”池珉刮了下他的眼尾。
“因为……”他呜咽一声:“少爷可以听见了。”
刚说完,大颗大颗的眼泪又沿着眼尾滑下来。
池珉的手指停顿一下,在他脸上落下,揩去那些碍眼的水分:“怎么听不见哭,听得见也哭。”
“不是昨天的事情吗。”
童嘉羽捧住他的掌心,在上面蹭了蹭:“可是我太高兴了,现在才反应过来。”
“万一以后又听不见怎么办,也要哭吗。”
他看见童嘉羽的表情呆住,嘴角慢慢耷拉下来,是明显难过的征兆,他伸手扯了扯童嘉羽的脸颊:“不是。开玩笑的。”
“以后不要再开这样的玩笑了,不好笑。”童嘉羽抿着嘴唇:“我一点都不希望少爷听不见。”
他应了一声,把童嘉羽最后一滴眼泪抹掉。
“少爷,我好像有点想睡觉了。”童嘉羽仰起脑袋。
“睡吧。”
熄了灯,没多久,童嘉羽均匀的呼吸声就此传了过来,他睡着后一般很少动,头乖乖抵在池珉颈窝处,有时候会趴在池珉肩上睡,即使这些位置都不在,也会是很近的距离,随便一伸手就能把他捞过来。
就像现在,池珉轻轻松松就把他带了过来,额头顶着额头。
池珉低喃:“对不起,让你难过了。”
翌日,听到某人大半夜一个人偷偷掉眼泪,保姆不经意间感叹:“要是先生和夫人有小羽对少爷一半上心,少爷就不至于受那么多苦了。”
被管家戳了一下胳膊肘,她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连忙捂住嘴。
池珉面无表情地说:“行了。我还不至于脆弱到听见他们的名字就耳聋的程度。”
“还有,”他极度厌恶地说:“别把他们拿来跟童嘉羽比。”
他们根本不配为人父母。
这天是开学的倒数第四天,剩下的时间过得更是飞快,不过一眨眼的瞬间,他们就迎来新一个阶段的生活。
终于要上高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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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等了。
听不见的情况不会再发生了,大家放心。
第83章 只有我们两个人
开学庆典,池珉作为新生代表,在国旗底下演讲。
刚度过变声期的嗓音干净、冷冽,被迫听了半个多小时枯燥乏味的讲话的学生们难得提起精神,踮着脚、伸长脖子去看是何方神圣。
于是童嘉羽听见周围的人窃窃私语起来:
“个子看着挺高的,皮肤好像也很白,就是不知道人长得怎么样……”
“他耳朵上怎么有个黑黑的东西,是助听器吗?”
“听介绍,他好像只是二班的吧,为什么可以代表我们新生演讲?”
“该不会是因为……他是那什么吧。”
说到最后,对方声音越来越小,像是同情,又像惋惜,最初的不爽已经消失不见。
这是童嘉羽最不愿意听到的,他想起昨天报道,前面的男生问他少爷耳朵上面戴的是不是助听器,他迟疑地点了下头,紧接着,他看见对方摇了下头,“可惜了,上帝给他开了一扇窗,又关上他另一扇门。”
“要是我,还不如不要这一扇窗呢。”
见过池珉的人总是无一例外地惊艳,然后再露出一副释然,或者惋惜的神色,因为在他们眼里,耳障本身就是一种缺陷,是残疾。
而美好的皮囊让这个缺陷看上去更凄惨。
童嘉羽从来不觉得,少爷就是正常的,只是生了一些病,需要借助工具来听见声音,仅此而已。
有尊严的人不会渴望别人的怜悯和同情。
童嘉羽希望少爷永远不要知道。
但池珉最终还是知道了,军训这一天,作为班上较为高挑的男生,教官一眼就注意到他戴的助听器。
“右边第四排第二列男生,出列!”
“是。”烈日当下,汗水顺着池珉的下巴往下流,被太阳照得反光。
“能进行剧烈运动吗?”教官指了下自己的耳朵,问。
话音一落,众人视线齐刷刷看过来,那是一种好奇、探寻的目光,即便他们早已注意到这位不太一样的男生。
教官喊了一句:“我允许你们转头了吗!全部给我继续站军姿!”
童嘉羽个子不高,站在前一排,视线短暂地与池珉交汇,便立刻转了回去。
池珉收回视线,说:“能。”
教官敲了敲自己的耳廓,示意他戴的助听器:“我的意思是,这里会不会坏?”
“不会,没那么容易坏。”池珉说。
B市的重点高中军训也比寻常学校要辛苦一些,为了磨砺学生的意志,需要学生扛着枪完成一系列动作,以及基本的使用操作。
一套训练下来,大家累得都有些走不动了,连怕晒的女生都懒得找树乘凉,直接席地而坐,用手扇风。
童嘉羽也累得有些走不动,被池珉半推半拽来到树荫底下。
好像只要是少爷在的地方,就会聚集许多目光。
“你在看哪里,闭上眼睛。”
童嘉羽闭上眼睛,清凉的防晒均匀地喷在全脸上,莫名起到解暑的作用。
他说:“我们来之前好像已经涂过防晒了。”
还是涂抹式的,童嘉羽乖乖坐着不动,任由池珉在他脸上一寸一寸地抹。
“现在是补防晒。你还想像上次军训那样晒伤吗。”
童嘉羽回答:“不想。”
初中军训他们低估了太阳,也低估了童嘉羽皮肤的敏感程度,不仅晒得像柿子一样红,还严重脱皮。
那段时间睡觉脸上火辣辣地痒,严重影响睡眠,军训结束后养了好些天才把皮肤长回来,人也因此黑了两个度。
童嘉羽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但这回军训似乎并不比之前好多少,童嘉羽扛的枪有一条裂缝,上边有一些破裂形成的小刺,一开始还没有什么感觉,长时间扛着就磨得肩膀生疼,尤其是硬生生坚持大半天,水泡磨破挤出水,感觉更疼了。
他摸不准少爷的心情,也不想给少爷心里添堵,找管家要了支消炎药膏,自己进卫生间偷偷抹。
结果药膏刚从盒子拿出来,卫生间门就被少爷敲响了。
“童嘉羽,你在卫生间里面做什么。”
“上、上厕所。”童嘉羽手忙脚乱把药膏塞回去。
敲门的声音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