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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钟后,夏尔睁开眼睛。
青年弧线锋锐的眼窝轮廓晕染着淡淡的疏离和冷漠,那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波澜不起。
他的头转向一边,眼睛盯着手足无措的雄虫。
厄斐尼洛愣住了,他从未见过夏尔露出这样的眼神。
冷静、深邃,仿佛能看透一切虚妄。
这一刻的夏尔,不再是那个会在他怀里撒娇的失忆小虫母,而像是真正的、高高在上的虫母陛下。
他下意识叫:“乖乖?”
“谁是你的乖乖?”夏尔从床上坐起来,冷冷道,“审判长,就算我们之间有关系,也只是利用的关系,不存在情感意义上的联系吧?”
厄斐尼洛的目光定在他的脸上,眸里光点稀疏破碎,笑容里竟然有一丝欣慰,“你终于不再扮演失忆了。”
夏尔皱眉,“我又不是演员,我演什么失忆?演爱情剧还是警匪片?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疯了,滚开,别碰我。”
毕竟,夏尔不知道厄斐尼洛只给他下了一点点遗忘药剂,就算夏尔不主动封闭自己的精神力,也不会失忆的。
厄斐尼洛愣了一下。
难道夏尔这两天根本就不是装失忆,而是真的失忆?
厄斐尼洛拉住他的手腕,放在掌心里细细摩挲,“宝贝,那晚我只放了一点点药,你怎么会真的失忆?”
“我没有失忆。”夏尔举起手腕,甩开他的手,掐住他的脖子骑在他身上,居高临下说:“我喝了之后躺下的那一瞬间就封闭了自己的精神力,所以我什么都没有遗忘。”
“你知道吗厄斐尼洛,我觉得我没有义务对你解释这么多,你提出那个愚蠢的二选一方案的时候,我就想杀了你。”
夏尔双手用力,真有种想掐死他的冲动,一想到和他还有一只小白蚁揣在肚子里,要亲手杀了小白蚁的父亲,就觉得有些伤情。
他们也曾有过和睦相处的时光,否则也不会有了可爱的宝宝。
小白蚁软软糯糯的声音犹在耳畔,没有父母疼爱保护的痛苦,夏尔亲身体验过,本想把小白蚁生出来再给厄斐尼洛抚养,可是现在这一切都被厄斐尼洛亲手毁掉了。
“厄斐尼洛,你关着我,喂我吃药,还骗我是我的恋人,你甚至篡改我的记忆,编造谎言让我相信我是土生土长的虫母,你最好洗干净脖子等死,等我把所受的欺骗全部报复回去,在那之前你敢死,我就把你的骨头从土堆里挖出来一根根碾成粉末。”
厄斐尼洛沉默着接受骂声,抬手摸了摸他鼓圆的腰身,眼眸看不出情绪,嘴唇动了动,却一句话都没说。
不知是从哪传来水滴的声响,“啪嗒”一声,像是眼泪坠下的声音,砸在地板上。
夏尔开口制止他:“脏手从我肚子上拿开。”
厄斐尼洛却一只手包裹住了夏尔两只手,用上虫翅护住夏尔的腰,不让他挣脱,语气轻柔,哄着说:“慢一点,乖乖,别伤到自己好吗?我不用力,你别害怕。”
夏尔瞪着他。
厄斐尼洛的双眼一动不动地盯着夏尔,晕黄的灯光下只见他薄薄的唇,朦朦胧胧的散发着月泽一样柔美的光。
虫族的虫母,是妈妈了对吗?
厄斐尼洛仍然感到在心头一阵阵席卷的钝痛:“……宝贝,你这里…你的腹中,真的怀了我们的宝宝吗?”
夏尔冷冷望着他沉沦在汹涌的情绪中,从他身上跨下去,施舍一般抛出几个字:“你猜去吧。”
厄斐尼洛身影落寞,整个虫被笼罩在阴影里,看着格外恍惚。
他有了种错觉,这些话像是带了无形的力量,一点一点地砸在他的身上,也将他骨子里生来的孤独一寸又一寸的浇熄。
他身子僵在原地,愣愣望着夏尔,仿佛对他的话产生了强烈的憧憬,蓝色眼瞳很快没过一层泛光的水雾,眼角发潮。
夏尔刚刚苏醒力气全无,却从他腿上拔出来一把枪,喘息着抵在他下颌,顶起他的下巴,“别这样看着我,你再敢关着我,我就崩了你。”
厄斐尼洛摇摇头,小心翼翼地抱起又凶悍又狠辣的虫母,感受到对方在他怀里的僵硬,却像是终于找到了依靠。
夏尔细细品味了一下对方底下在发生什么,冷冰冰的脸带上了一丝疑惑,“……让你不要对你的王发情,就是这么难以遵循的指令吗?”
厄斐尼洛啜泣着,死死抱着不肯松手,“陛下……”
夏尔一枪怼在他尾钩上,碰到了金属环,响亮的一声嗡鸣。
厄斐尼洛咽了下喉结,很明显的声音。
那把枪上膛,夏尔冷着脸用力怼上去,很是嘲讽地笑着说,“你不是冠冕堂皇地和我说,我是你的王,是你们供奉的太阳,是妈妈,是主宰吗?你就这么尊敬你的王?”
厄斐尼洛狠狠地吞咽了一口唾沫,脑袋往他的颈窝里狠狠地埋了埋,抓着他肩膀的手有些颤抖,就连声音,都跟着泛起了一丝沙哑的微颤,“陛下,你杀了我吧。”
枪口滑了一下,垂向地面,滴下一滴浑浊的白露。
雄虫后退一步,用力地攥了攥手,压下自己身下的起伏,带着几分苦涩地转过身去,遮挡着自己的不堪。
他眼里有了酸涩的刺痛,喉咙堵得让他有些无法呼吸,他伸出手,捂住了自己的脸,咽喉里发出一丝含糊不清的声音,带着几分哽咽。
夏尔眯了眯眼,其实有点被吓到。
第84章
“你还没受够我所受的折磨,死亡是不是太便宜你了?”
他整个人都很安静,一个人往前走,走在阴影当中。
短短几天,他消瘦了,白绸衬衫勾勒出他清癯的身形,青年敛下寂沉的眼眸,静立窗前,像一尊随时会打碎的白玉山,连呼吸都轻得几不可闻。
砰砰两枪,子弹钉在厄斐尼洛的锁骨里。
“审判长,被虫族带走、潜逃回国、却又远离故土的波折心情,你不能了解。”
“身为上将,身在虫族,不能时时刻刻保全边境的安危,至少也不能用帝国上将的身份杀了虫族的大审判长,给帝国添乱。”
“你可以认为我心狠手辣,冷血无情,但我可以直白地告诉你,我会杀了你,但这致命的一枪,我不会从自己的枪杆子里打出去。”
厄斐尼洛两肩鲜血直流,垂压下细密的眼睫,望了望夏尔:“是啊,这才是你,永远冷静,冷静到像是没有感情的战争机械。”
青年有一双深邃的眸子,像星光落入深海,他看入了迷。
忍着疼,听见他说:
“自从我回到帝国,帝国与虫族间难得有了平静,帝国得以修正前任指挥官带来的伤害,民众安居家园,也许那是因为我的缘故,你们不想伤害虫母,所以不再宣战,我很珍惜这个结果。”
“但是你让我杀了你,我有一瞬间的想法在怀疑,你是想激起我的愤怒,利用自己的死亡,再栽赃在我头上,挑起虫族和帝国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