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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
他用一条绣着银线的白色宽丝带蒙着眼睛, 连额头也盖住了大半, 只露出挺翘的鼻尖和红润的嘴唇。
看起来似乎是盲人。
苏澄注意到他走路的时候还会稍稍扶一下书柜。
但他的动作很熟稔,只碰一碰就继续往前走,应当也是习惯这种状态了。
忽然间,小孩轻轻吸了吸鼻子, 像是嗅到了什么气息一样,微微歪头向她这边看过来。
苏澄低头看了看怀里的纸包。
她正琢磨这孩子好灵的嗅觉,又想着对方会不会来要吃的,结果那人径直走了。
苏澄:“……”
她默默将最后三个小面包都吃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小孩又回来了,怀里也抱着同样的纸袋子,并从里面拿出小面包,慢条斯理地啃着。
他吃东西的动作算不上优雅,不像那些经过训练的贵族子弟,不会故意放慢速度或者摆出某种姿态。
但也慢悠悠的,腮帮子只微微鼓起来一点,看来很可爱。
苏澄禁不住盯着他瞧。
他像是有所感应般回头,“你要吃吗?”
一边说一边举起纸袋子,“他们又做了一炉,这次加了蜜桃酱和甜橙酱,现在已经卖完了,这是最后一袋。”
苏澄听得有点心动,但也有些不好意思。
先前她还想着,如果对方来要,她多半要拒绝——她喜欢吃的东西只愿意分享给朋友。
“不用了,谢谢,”她拒绝道,“另外,刚刚我转了一圈,老板说前阵子这边改了格局,现在凸字书都在楼上。”
“哦,”小孩点头,“谢谢你,我的小姐。”
这家伙实在长得很可爱,说话也彬彬有礼的,苏澄本来不是很喜欢孩子,这会儿也想和他多聊几句。
苏澄:“你来找什么书吗?需不需要我帮你拿一下?”
对方多半是看不见的,要么也是有眼疾,她也不想戳人痛楚。
苏澄:“我的意思是,上面这两排都挺高的,我都有点够不着,要踩凳子,我估计楼上也差不多?”
小孩摇了摇头,“我听老板说这里有一些新书,想先来看看,待会儿我的兄弟会来找我,他会读给我的。”
苏澄明白他是跟着哥哥来的,“你喜欢看什么书?”
他微微歪头,“您在看什么书呢?”
苏澄叹气,“某个教人如何改造元素魔法咒语的书,说来惭愧,我其实只看懂了一小部分。”
他沉吟一声,“我认为你不需要惭愧,这类书籍作者最应该学会表达,读者可以因为能力不够而做不到书中所言之事,但不应该对内容感到迷惑,那就是作者的问题了。”
苏澄大为诧异。
苏澄:“我——呃,其实还有些问题,就是有些词我不认识。”
小孩仍然没有改变态度,“任何概念都不该只拥有一种解析方式,小姐,这可能仍然是作者需要思索的问题。”
苏澄合上书打量他。
小孩不知道从哪拽出一个长凳,端端正正地坐在上面,两腿荡在空中,小手放在膝间,姿势很是乖巧。
苏澄:“……”
她看着那头毛茸茸的白发,忽然有点手痒。
苏澄环顾四周,“这边除了咒语书之外,就是各种传奇魔法师的,嗯,成长冒险或者恋爱史之类的。”
只是有些书名一看就含有成人要素,毕竟这世界又没有和谐管控,小黄书大黄书都随便卖的。
小孩又歪了歪头,“听起来都很有趣。”
苏澄翻过几本,其实不太有趣,好多故事都大同小异,而且杜撰气息很浓,有点类似于套路文学。
她稍微找了找,忽然发现一本看包装很像童话的故事书,拿起来大略一读,里面都是各种小故事。
苏澄:“这个看着不错,要不要给你念一段?”
小孩抬起一只手托着腮,“好啊,那就麻烦你了。”
说着拍了拍那只略有些老旧的长凳,“你不坐下吗?”
苏澄随即坐下了,反正他们一个比较瘦一个只是小孩,并肩挨着也不拥挤。
她翻到目录,一目十行扫过那些文字,“要不这个吧?裱花袋与剁骨刀之歌?听起来像是讲美食的?”
小孩安安静静啃面包,闻言也不说话,看起来倒像是感兴趣的样子。
苏澄翻页读了起来,“红橡酒馆坐落在石板街的尽头,外墙爬满了青藤,门上挂着一块刻痕斑驳的招牌,上面有着霍洛威家族的徽记,一只衔着麦穗的猫,酒馆的前任老板艾莲夫人是位酿酒大师,其长子即现任老板安德先生继承了其手艺,他的妻子妮娜夫人则擅长烹制各种肉食,他们的生意颇为红火,足以让一家人过上体面的生活——”
她读着读着心里也越发安定,认为这多半是个寻常的童话故事。
“他们的长子格鲁特尼斯,是个高大壮实的青年,深金色的发辫如沉甸甸的麦穗,眼睛像是映着霜天的冰湖,面容英俊中带着粗犷,有一种未经雕琢的野性美丽,他的肩膀宽阔,体格魁梧,双手因捶打面团和搓捻糖霜而布满老茧。在崇尚纤细优雅之美的安瑟公国,他像是羚羊群里的公牛,但他对此毫不在意。他的世界只有糖、面粉、奶油和烤炉——”
其实按照一般的故事套路,如果这位点心师傅是主角,那么接下来他可能会因为某些原因变成冒险者。
然后阴差阳错成为了什么传奇战士法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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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或者是在镇上和某个路过的战士法师邂逅,开始一段浪漫恋情之类的。
“……因为厌恶血液和杀戮,他从不触碰肉食,只是一心钻研糕点,在少年时已经声名鹊起,美味的果馅饼吸引了远至索恩威克的旅人,甚至让城里的贵族打发仆从们前来订购,红橡酒馆因他的名气而兴旺,但他仍然躲在阁楼房间里,独自一人琢磨着新配方——”
苏澄饶有兴趣地读着,“按照安瑟公国的法律,第一个孩子将继承大部分家产,这意味着格鲁特尼斯将得到酒馆、祖宅和家族积攒的财富,他的弟弟妹妹们因此心怀怨气,而他的父母,因为他拒绝宰猪杀鸡而不满,也因为他拒绝了他们安排的婚事而愤怒……”
这不会是宅斗故事吧?
苏澄不太确定地想着,心里倒是更好奇了,“一个春日的早晨,他穿过雨后冷清的集市,在镇外的沟渠旁,捡到了一只瑟瑟发抖的小兔子,它雪白的毛皮沾满血污,一条腿被生锈的捕兽夹卡住。金发青年蹲下来,用那双粗糙的大手轻柔地解救了它,将它抱在胸前。幼兔湿润的黑眼睛亮晶晶地望着他,他展露了数月以来的第一个笑容……”
他为小兔子取名叫奶酥,将它带回了家,让它睡在铺满稻草的木箱里。
格鲁特尼斯将箱子放在自己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