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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与心底汹涌暗潮截然相反。
半晌,宁惟远深吸一口气,沉声开口。
“立刻派人去墓园。”
但是已经晚了。
裴祝安已先一步介入。没有人比他更有资格——无论出于道义,抑或是情谊。
闪电当空劈落,惊雷撕裂天幕,几乎是瞬间,宁惟远猛然意识到什么。
他神色惨白,下意识拿起手机,拨通号码,动作难得慌乱。
三五秒后,单调的等待音结束,有人接起。
背景音中,暴雨震耳欲聋,某种重型机械正在沉闷而断续地发出轰鸣,不知是填补,还是,拆解。
在这片混沌的噪音中,汤特助的声音清晰传来,平稳、斯文,带着恰到好处的疏离。
“您好,宁先生。”
胸腔之中,宁惟远的心脏疯狂跳动,几乎撞得肋骨生疼。他顾不上任何体面,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劈头就问——
“裴祝安在哪?让他接电话!”
“抱歉,裴总正在处理紧急事务。他交代过,无论任何消息,都交由我代为转达。”
冷汗涔涔而下。
喉结艰难上下滚动,宁惟远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最后一丝求证般的绝望:“好......那你和我说实话,墓园那边到底是意外,还是——”
他几乎要将那个呼之欲出的猜测挤出喉咙,却在下一秒被倏然截断。
汤特助声音克制,没有丝毫情绪起伏的涟漪,仿佛只是公事公办。
他没肯定,没否定,没解释,只是陈述客观事实,平静得近乎残酷。
“这么大的雨,当然什么都可能发生。”
当然也包括,凌山集团的总裁亲临墓园,借着雨幕掩饰,只为亲自验证某个渺茫猜测。
嘴唇翕动,宁惟远还想说些什么,但电话已经挂断,听筒里只余一片冰冷的忙音。
百川的高层会议持续了近四小时。
以宁惟远现在的身份,今晚他无法推拒。然而眉宇间的焦灼却昭示着这位掌控者的真实处境——形同困兽,被钉在席位上备受煎熬。
某个不敢求证的猜测,正反复撕扯着他的神经。
深夜时分,暴雨初歇。
宁惟远终于得以走出大楼,大厅灯火通明,落地玻璃光可鉴人,赫然映出道路对面景象。
裴祝安的车正静静停在某处。
显然正在等他。
心脏几乎悬到嗓子眼,宁惟远没有逃避的可能,脚步微顿,慢慢朝着那个方向走去。
在还有一步之遥时,车窗倏然降下,一张轮廓深邃的面孔映入视线。
英俊得极具侵略性,浅灰色瞳孔像覆着冰层的深湖,不见喜怒,却裹挟着洞穿人心的压迫感,沉沉望着他。
相对无言,直到裴祝安率先开口:“上来。”
这场景似曾相识,仿佛时光倒流回数月前——宁惟远生日的那一晚。
只一眼,宁惟远便看出alpha肩头微湿,像是淋过雨。他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指尖蜷了蜷,竭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怎么还来接我了。”
“事情办完了,”裴祝安的声音听不出波澜,“顺路看看你。”
宁惟远垂眸,“这么晚还过来。”
裴祝安的视线也随之降下,落在对方的那块腕表上。打量半晌,他忽然微微摇头,不满溢于言表。
“该换了。”
宁惟远皱眉,下意识用另一只手护住,好像要藏起来,同时急声反驳:“不要,这是你送我的生日礼物。”
裴祝安神色淡淡,“是么,但我怎么记得,你那时候想要的可不是这个。”
宁惟远一怔,随即慢慢想起自己那晚说的话——
“我想要你手上的那块表。”
那是陈恪当初送给裴祝安的定情信物。
宁惟远并非想要横刀夺爱,他只是喜欢看见裴祝安流露出睹物思人的神情,哪怕只是一瞬。
但此时,久远的往事被重新提起,宁惟远的心跳却不自觉加快。
在更深的潜意识里,他似乎已隐约预感到接下来会发生些什么。
果不其然,下一秒,裴祝安随手将什么东西递给他。
“我手上的给不了,但这只送你了,就当是纪念日礼物。”
宁惟远本能接过,手心微微发热。他深吸一口气,缓缓打开那个灰色丝绒盒子。
一款熟悉的男式手表映入眼帘,表盘在光线下闪着柔和光泽。
他甚至不需要仔细看,就明白这只表与裴祝安手上的那只成双成对。
陈恪的遗物。
像是来不及确认,又像是难以置信,宁惟远好久没说话,半晌才哑声问道:“......你确定要把这个给我?”
闻声,裴祝安抬眼,两相对视的瞬间,他勾起唇角。
“怎么,现在不喜欢了?”
“.......喜欢——你刚才说,什么纪念日?”
“嗯,纪念日。”
裴祝安的声音低沉温柔,含着磁性,像是爱人间的耳语:“宁惟远,相处这么久,有时候我发现,其实你说的没错。”
宁惟远心口微微一紧,呼吸似被扯住,又像是被无形的力量牵引。
裴祝安复又开口,带着微不可闻的酸涩。
“陈恪毕竟也死了这么多年,我最近总在想,作为留下来的人,自己其实什么都挽回不了,唯一能做的,也只有好好活着,以及——”
alpha的指尖忽然轻轻滑过宁惟远的鬓角,肌肤温热,像在描摹他的轮廓,又像在暗示。
裴祝安慢慢说出后半句。
“珍惜身边人。”
男人眉眼深邃,半明半暗的光线中,笑意似有若无,令人怦然心动。
他望着宁惟远,“今天刚好是我们认识一周年。”
宁惟远被刺激得不轻。
五官像是蒙上一层薄雾,咫尺远近的距离,裴祝安的声音却像是从极远处传来,清晰又迷离,让他方寸大乱。
宁惟远忍不住疯狂地怀疑自己的猜测——
裴祝安如果真的在墓园......怎么可能是这副反应。
他竭力稳住心跳,艰难开口。
“你打算......和我开始?”
裴祝安故意连名带姓地叫他:“不行么,宁惟远。”
“那陈恪呢?”
“陈恪怎么了。”
宁惟远终于脱口而出:“你今天去了陈恪的墓园。”
裴祝安眼底掠过一丝恰到好处的意外,像是惊讶于宁惟远的跳跃思维,片刻后,哑然失笑。
“怎么突然说起这个——是去了,只不过是排水系统出了问题,我派了几个人去抢修。”
目光坦然,语气自然,全然轻描淡写。
气氛宁静,宁惟远的鼻息却不可抑制地变得粗重,黑暗中,像有一股暗流潜滋暗长,悄然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