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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晗玉今晚既然存了进帐子见真章的心思,当即把窗户也一扇扇的关上,自己倒了两杯温茶,一杯推去对面,主动摆出留客的寒暄姿态。

“凌相怎么不歇在书房里?”

凌凤池捧着茶盏,垂眸扫过茶汤里翻滚的红枣桂子,道:“可以改口了。”

“嗯?”

“昨晚便说过,可以改口称呼夫君。”

章晗玉装作没听见,抿了口甜滋滋的茶汤,把话题扯开去:“我家傅母这尊大佛请不动罢?”

凌凤池一颔首,道:“请不动。两日后回门,我随你去章家,当面请一请。”

章晗玉有些意外,又有几分欢喜,脸上露出点笑意:“我还能回章家?”

凌凤池道:“新妇三朝回门,你自然可以。”

眼见章晗玉连手捧的茶汤都忘了,目光开始逐渐放空,不知又开始想什么花样……

凌凤池低头喝了口温茶,默想,她跟傅母关系冷淡如仇雠,总不会在想傅母。不知在想阮家姐弟当中的哪个。

说不清道不明的郁气自心底升起,翻滚不休。

凌凤池把茶盏放下,又把章晗玉捧着未动的满杯茶水从手里抽走,道:“耳垂让我看看。”

章晗玉还在琢磨着脑海里闪现的众多筹划。

对啊,新婚三朝回门,可以名正言顺地出凌家,回章家。难得的机会要用好了。

上回叮嘱阮惊春送出的两封信,也不知送到了没有,效果如何。

耳垂被缓慢地揉。耳洞娇嫩,有点疼。

她短暂地回过神来,凌凤池握着一个小瓶,里头装半瓶香油,正在替她揉耳朵。

“蓖麻油。问过三叔母了,以蓖麻油擦拭女子新穿的耳洞,可以止血,消除红肿。”

章晗玉心思短暂地落在耳垂上片刻,又闪了出去。

明日回门,她必然要见傅母的。傅母定不会随她来凌家。

但惜罗在傅母身边,她定能见到当面。惜罗聪慧,不需要事先串联对句,眼神即可领会她的用意。

揉抚耳垂的动作渐渐停了下来。

凌凤池的声线比平日显得清冷,像深秋吹过庭院的风。

“天色不早,安歇罢。”

章晗玉心不在焉,还没从众多筹划中回过神来。

可以让凌凤池见一见惜罗。他当然不会高兴。但回门当天的事多了,肯定有让他更不高兴的事发生。相比起来,见一见惜罗不算什么。

凌相是个务实的人,笃信实证。亲眼见到惜罗后,他便能意识到传闻有大误。

借着难得的机会……

刚想到这里,她就被推倒在床褥上。

新换的被褥还是大红色,被面绣的还是鸳鸯戏水。鸳鸯不同样,水波荷叶也不同样,但被按倒的姿势还是同个模样。

今晚头一回她就不行了。

走去花厅敬茶时隐约觉得疼,她没当回事,反正花厅离得近,统共也没走出两三百步。

等真上阵才惊觉,昨夜新穿的耳洞的那点肿,相比起来压根算不上什么。

第一回结束时,章晗玉不吭声,裹在被子里装死。

今晚对方没吃药,却依旧和她敦伦。她的猜测显然全猜错了。凌凤池不是不能人道,纯粹禁欲而已。

百年难遇的克己复礼的真君子,除了传说中的柳下惠,居然被她撞到第二个活的……

黑暗的帐子外亮起烛火。

凌凤池披衣起身,似乎喝了口茶水,又走近床前,站在床边垂眸片刻,抬手掀被子。

手长,直接就把躲在角落的人给揪出来,被子掀开。按着她的后腰,往下压。

被她勾在手里晃荡的玉牌,又系去腰上。

章晗玉:“……“

这似曾相识的场面让人心底发慌。今晚不是没吃药吗!

堪堪想到这里,她又被按倒了。

今晚的第二回大出她意料之外。相比于身上汗涔涔的又疼又酸,章晗玉心里的挫折更大。

之前的猜测全错了。凌凤池迟迟不婚,不是他不能人道,而是他奉行克己禁欲,乃是世上罕见的柳下惠一般的真君子……

又搞到后半夜是怎么回事?

哪个柳下惠纵玉成这样的?!

带着甜香的一口温茶渡了过来。

章晗玉出了满身的细汗,浓长的睫毛也缀着水珠,说不清是汗水还是泪花,眼前雾蒙蒙的,渴得厉害,本能地张嘴饮水。

被她暗中觊觎过的男子形状优美好亲的薄唇,如今就在她面前,又带着红殷殷的瑟气了。

每次凌凤池不悦抿起便显出严肃的薄唇,亲起来不仅柔软,而且带着红枣桂子茶的甜香。

章晗玉半醒半梦地被渡了两口温茶,嘴里咬到一个硬物。像红枣。

她本能地就想吐出来。

才伸出去的柔软小舌却被抵上一根手指。

“枣生桂子,婚房里的吉祥八宝茶。”

凌凤池以手指抵着殷红小舌,不许她往外吐红枣,声线却很温柔,哄道:“吃一颗。”

第32章

天光映上窗时,凌凤池醒了。

婚假五日,他比平日多睡了半个时辰。在映亮室内的晨光里,低头注视怀里的动人睡颜。

人醒着时不安分,入睡后的姿态倒乖巧,侧蜷着,仿佛猫儿般,一只手搭在他手臂上,似推拒又似迎合,清浅均匀的呼吸喷在臂弯。

凌凤池悄然起身,借着晨光寻到蓖麻油的小瓶,坐去床边,不惊动沉睡的人,把两边细嫩耳垂涂抹以蓖麻油,依次揉捏片刻。

门外有人敲门,凌长泰的声音道:“阿郎,有事急禀!”

凌凤池起身走出门去。

身后纱帐里的人影动了动。

章晗玉本来睡着,在耳垂揉捏的动静里渐渐醒来,人困倦懒得动,随便他如何揉捏去。

揉着揉着,她精神了。

认识多年,还是小瞧了这位啊……

藏得深。

接连两个新婚之夜索求无度,大大出乎她的意料。

仿佛看惯了的一件精美华服掀开了另一面,显出不同的纹路色泽,令她既惊讶,又觉出有趣,还想再上手摸摸新的花纹。

如果说是刻意报复,她倒不怎么信。

刚刚他还以蓖麻油替她揉耳洞,怕弄醒了她,动作放得轻。哪家的报复手段是这个?

还是说,他本就是个重欲之人,多年不近女色,只是被多年积攒下的高洁清名束缚住了……?

门外的凌长泰带几分紧张嗓音道:“阿郎,凌晨时分,又有贼子窥探婚院,意图潜入。几个护院追了出去,那贼子——” W?a?n?g?址?F?a?b?u?页?í????????ε?n????????????﹒?????m

凌凤池道:“出去说。”

脚步声走远了。

困倦一阵阵的翻涌,章晗玉挣扎着又睁开眼帘,费力地继续琢磨下去:

凌凤池禁欲守礼的外表之下,其实是个重欲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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