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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未察觉般,客客气气地沏茶待客。

两人在书案边对坐,热腾腾的茶水升腾,各自把茶盏抱在手里……谁也不先开口。

屋里气氛冰冻三尺,惜罗被冻成了冰渣子。

“瞄~”屋里打盹的小玄猫被惊动了,娇娇地叫了声,从梨花木大衣柜上跳下,绕着凌凤池转两圈,闻了闻气味,开始猛蹭小腿。

凌凤池低头看了片刻,摸了摸小玄猫的耳朵,开口打破室内沉寂。

“阮惜罗,出去。我和你主人有话说。”

惜罗三步一回头地退出门外。

关门时没想起院子里的狗,动作慢了片刻,小奶狗汪地一声,直冲进屋里,在书案下追逐小玄猫。

章晗玉拍了狗脑袋一下,对门口的惜罗道:“狗留着,把门关好了。”

室内一猫一狗热闹得很,章晗玉笑看片刻脚边狂摇的尾巴,又想起六郎白日里说的,凌家求虎子的故事。

为了所谓的破命格谶言,被他父亲耿耿于怀多年,格外严苛地教养长子,导致他母亲郁郁而终。对他本人的影响有多大?

表面当然看不出。

毕竟是多年前的旧事,凌家老家主都过世八年了。

章晗玉把小奶狗抱起,放在书案上,摸摸柔软的耳朵。小奶狗黑亮的眼睛水汪汪的,仿佛通人性般,尾巴狂摇,扑上来要舔她的脸,她失笑往后躲。

凌凤池伸手替她挡了下,狗舌头舔在他掌心。章晗玉看在眼里,抱起小奶狗,作势要递过去。

“说起来,凌家似乎多年不养狗?”她边塞狗边闲提起,“只见你抱狸奴,从不见你抱奶狗。这么大的人……该不会怕狗罢?”

凌凤池冷不丁被塞了满怀的毛茸茸,人怔了下,把小狗抱在手里,低头看了片刻。

带几分怀念神色,也抚摸过柔软的狗耳朵。

“六郎怕狗。我却是不怕的。”

“记得么?我母亲生前爱养活物。她院子里养过一只长毛短腿、黑白两色的拂秣狗,很是贪吃,养得圆滚滚的。”

那时他十岁,已记事了。

从小养在母亲院子里的狗儿,贪吃又亲人,被喂养得圆滚滚的,见人就亲昵地猛摇尾巴,大难临头都不知道躲。

父亲下令扑杀时,他被特意喊去,目睹全场。

那是母亲灵柩出门的第二日。母亲生前钟爱的狗儿被打死在庭院中央,乌黑的圆眼睛睁着,血溅到他鞋面上,当时他把目光移开了。

被父亲察觉,严厉训斥。

“这些玩物害了你母亲。”父亲站在身侧冷冷道:“家里早该清理了。凤池,男儿丈夫当目光远大,以振兴门楣为重,岂能养于妇人之手,沾染妇人习气?今日做个了断,以后为父亲自教养你。”

下令乱棍打死狗,父亲还不解气,那一日扑杀了母亲院中养的所有的活物。

他从头到尾看完,被父亲领去前院。

事后回想,父亲气得哪是这些小小的活物呢。

是母亲顶着凌家之主的严厉家训,在凌家奉命拆除了前院犬舍、扑杀所有猎犬之后,母亲在后院坚持留下一只小狗,养在身边,借以表示对谶言的无声反抗,对长子的无言教导。

母亲根本不信所谓的方士谶言,原本在意的,只是父亲心愿而已。

凌凤池垂目望向怀里猛摇尾巴的小奶狗,又摸了摸柔软的耳朵,把小奶狗放下地。

“你听到家里禁犬的旧规矩了?那时父亲在时的旧事了。如今已无碍,这只狗儿亲人,继续养着罢。”

奶狗追逐小玄猫的汪汪追逐声里,原本横亘在两人之间的无形无影的坚冰,不知何时消融了大半。室内气氛松快起来。

凌凤池提起第二日的端午家宴。

他今晚过来,原本就为了当面说这件事。

“明日我有公务在身,只怕不得空回。家里的端午宴午后开席,你睡起身便可赴宴。人去即可,不必带礼。我让六郎领你去。”

章晗玉捧着热腾腾的茶盏听着。

“明日家宴,你真不得空来?”

凌凤池微微颔首,又说一次:“明日入宫赴端午宴,整日不得空。”

章晗玉冷不丁问:“为了我义父?可是阉党内部传出线报,我那义父打算借端午宫宴的机会,将赴宴政敌一网打尽?而政事堂打算将计就计,明日和阉党决战一场?”

凌凤池不置可否,视线在她身上转一圈,良久才反问:“你自己猜的?打探来的?还是身边藏有线人,泄漏给你?”

“猜的。“章晗玉望着他笑:“猜的丝毫不差,对不对?”

凌凤池默然喝了口茶。

人在婚院,终日不出。她如何猜到的?

但章晗玉今天要说的,远不止这句。

她抱起满地乱窜追猫的小奶狗,悠然地摸脑袋。

“别问我如何猜的。我只知道一件事。在端午佳节的大日子,遍邀群臣赴宴,堂堂正面决战,轰轰烈烈收场,不是我那位好义父的作风。线报有诈。”

吕钟是个极精明的人物。

这场拖延数月的所谓对决,其实从今年开春的变数开始,早已注定了结局。

“其实,早在二月初,太皇太后娘娘崩逝前夜,没有召我义父去身前侍奉遗诏,反倒召了三公、姚相等几位顾命大臣入宫,留下遗诏,由外朝臣敲钟发丧。当时义父便已意识到,大势已去……”

章晗玉悠悠地回想片刻。

义父的心思藏得深。

她自己当时都未察觉,隔了好一阵才逐渐觉出异样。 网?址?发?布?Y?e??????????ē?n???????????????????

“义父被太皇太后娘娘用了许多年,被她老人家临终前像扔根打狗棒似的扔开了。”她显出一点嘲讽的笑意。

“依附皇家而来的权势,一旦被抛弃,还能落个什么好下场?义父为人精明,不会想不通这处关键。留下来和你们决战的可能,不大。”

她自从加入义父吕钟的阵营,一直以军师身份,负责在后方出谋划策,查漏补缺。

自从太皇太后宾了天,吕钟却开始把她当枪使,处处逼迫她站去前头冲锋陷阵,吸引对面注意力。实在反常。

只怕吕钟自知大势已去,早起了逃遁的心思。

“如果我是凌相你的话,今夜会重点留意京城城防。阉党透露的线报,很有可能虚晃一枪,意在吸引你们全幅精力,准备应对明日的决战大事……”

她抿了口茶,做下结论:

”按照我和义父的多年父子情谊推断……我那位好义父,今夜要逃了。”

凌凤池沉默地饮茶。

喝完整杯茶水,放下空盏,起身离开婚院。

夜风传来凌长泰领众多亲随疾步跟去的凌乱脚步声。

院门沉重地关上了。

章晗玉在屋里继续慢悠悠地添茶。

茶香四溢。

她坐在书案边,抱着小奶狗自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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