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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清于语气平和、却很是坚定:“三娘是你看着长大的,她虽性子活泛,但素来知礼,绝非裴二公子口中的‘吵吵嚷嚷、无趣至极’之人。阿蕙,孩子们相处了这么些年,却还连对方的品性都看不清楚,若是真的成婚,难免会变成一对怨偶。”

“这有悖当初你我想着结亲的本意。”

“我是想长长久久与你、与将军府交好的,但强扭的瓜不甜,若是往后儿女成了一桩孽缘,只怕……”

结亲便成了结仇。

蔡蕙长长叹了口气。

陈清于的担忧,她如何不懂。她也有女儿,若是裴三娘被未婚夫婿如此凭空指责,她亦不会轻饶了那小子。

“正好,如今连庚帖都还未换过,二人连未婚夫妻都算不得,我看,婚事便这么算了罢,”陈清于不紧不慢道,“也算是三娘看在多年情谊,成全裴二公子的‘不想娶’。”

她头一回庆幸这桩婚事拖了这样久。

裴朔嘴唇翕动,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什么叫,成全裴二公子的“不想娶”……

裴将军看看儿子,又看看一言不发的谈尚书。

谈尚书对上裴将军的目光,只觉自己头疼得厉害。散朝之时,他去寻谢璟以示感谢,却是听来了一桩与裴朔有关的事情。

数时辰前,宫城之外。

谢璟正与同僚低语,见谈尚书走来,当即止了话头,拱手还礼。

谈尚书道:“昨日之事,多亏谢大人出手相助,才将那等荒唐之言扼于萌芽,不至外传。”

“举手之劳,”谢璟语气平静,带着一贯的疏离淡漠,“说来也巧,上元那日,酉正时分,某在如意楼中查办一桩案子,竟是遇见了谈三小姐。”

谈尚书笑道:“是,那日她与裴……裴家那小子去如意楼赏灯,还是特意订下的包房。”

谢璟目光不经意地扫过谈尚书的官帽,仿佛随口一提:“原是如此。不知为何,那日我却是只见着谈三小姐一人。”

言罢,谢璟不再多言,微微颔首道:“某尚有公务在身,先失陪了。”

酉正?仅有三娘一人?

谈尚书望着谢璟远去的身影,半眯着眼。

他分明记得,自家女儿与裴朔约定的时辰是在酉时。 W?a?n?g?址?F?a?布?Y?e???f?ū?????n?????????5?????ò??

谢璟不会为了这些小事骗他。

回府路上,谈尚书越想越深。同为男子,他太了解那些隐秘心思;上元当日失约在前,武试之时失言在后,裴朔当真只是年纪尚轻吗?只怕是到了年岁,开始有旁的念头了。他甚至在想,这事情会不会是裴朔故意为之?

他会不会是一早便不想娶三娘了?

他会不会是在故意刺激三娘提出退婚之事?

谈尚书审视地看向身姿挺拔的裴朔,心中盘算着这桩婚事的得失,而后眼珠一转,笑道:“二公子如今仍在孝期,其实也不宜谈婚论嫁。”

陈清于冷笑一声,谈世远这人,果真是只老狐狸。

他这是想着不把话说死,能给悠悠寻桩好亲事便最好,若是寻不到,那不是还有裴家吗?裴家理亏在先,又未出孝,总不会赶在他们前面与旁的女郎相看。

这是把她的悠悠当成什么了?

待价而沽的筹码?

陈清于一锤定音:“三娘与裴二公子多年情谊,情同兄妹。”

裴朔心中乱得厉害,迷迷蒙蒙地听着母亲又与陈姨说了些漂亮话。

昨日被母亲训责之时,他还有几分烦躁,如今却猛然回过神来:“我与三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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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是上元之时一个小小的谎言,不过是昨日一句当不得真的戏言,怎至于此?分明都是那些挑拨之人的错处。

蔡蕙见着他这副模样,气不打一出来:“昨日是如何嘱咐你的?要诚心认错!瞧瞧你都说了些什么?”

裴朔向来好强要面子,如今反被谈家拒绝,只怕是要生出些执拗心思……

“回府后自己跪着去!”

裴将军见着蔡蕙这副模样,大笑着宽慰道:“大丈夫何患无妻?”

在他看来,两家门第相当、又有多年交情,谈家小女儿的确不错,但裴朔未必不能寻到更好的。况且,谈家小女儿满心都是裴朔,今日如此坚决,也不过是她怒极之下冲动行事,说不定只需过上两日,便会回心转意。

等到那时,谈家夫人自然也会以女儿的意愿为准;至于那还想着两头下注的谈尚书,不提也罢。

“夫人莫要杞人忧天了。”裴将军爽朗笑道。

蔡蕙答:“与你们说不明白。”

知子莫若母,裴朔对谈三娘的心思,她这个做母亲的,甚至比裴朔本人更为清楚!只盼事情真的还有转圜的余地……

谈思琅与裴朔婚事告吹之事传来开后,京中免不了有些风言风语。

这种事情,女郎总是吃亏的。

陈清于担忧谈思琅,本欲带她去京郊的庄子上小住上半月,避避风头;哪知谈思琅却蹭着她的手臂,说对于此事她坦坦荡荡,何需“逃”去京郊?

恰好此时,大理寺那边接连查办了几桩颇为离奇的大案,京中好事之人,自是不再关注裴谈两家的事情。

第5章 试探(914修)

虽然说出来有些丢人,但谈思琅也得承认,习惯果真是很难改变的。

夜深人静之时,她仍会觉得自己需得留出时间与阿娘一起去将军府;遇上趣事,亦是会想要将它原原本本地记下来,好在日后讲给裴朔听。

她甚至还习惯性地给裴朔和蕙姨都制了一枚新的香牌。

对着那两枚香牌,她没由来地掉下泪来,却又怕惊动了陈清于、惹她担忧,便连哭也不敢放声。

她仍不明白,为何他能说出那样的话。

但她已不想废心思去细想。

裴朔似乎也没有放弃,从钗环到话本……他对青梅的心意,或者说他的歉意与不甘,依旧隔三差五地被小厮送到尚书府的门房。

只是谈思琅不再收下这些。

在裴朔再一次送来东西之时,谈思琅差人往尚书府送去了两只酸枝木箱。除却已吞入腹中的吃食与已无法归还的旧时年月,裴朔送她的东西,俱都在那两只木箱之中。

里头还有一副上好的玉鞍,那本是她为裴朔准备的生辰礼。

将东西送还给裴朔那日,谈思琅偷偷给自己定下了一个期限:今岁枫叶初红那日,无论有没有寻到更好的夫婿,她都不要再想起裴朔了。

不要再为他掉眼泪了。

至于收到那两只酸枝木箱的裴朔,先前被尚书府接连拒绝了四次,他本已生了不耐之心,不愿再哄谈思琅。然而这日夜里,他辗转反侧许久,终是起身翻出那副玉鞍。

夜色深深、屋中只点了两盏不算明亮的灯,他站在窗边,月华倾洒于玉鞍之上,像是谈思琅那双潋滟流光的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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