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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
那姑娘她也是见过的。
总是弯着眉,总是含着笑,总是神采奕奕。
远远看着,像是瞧见了一团暖乎乎的光。
这样的姑娘,本该是她的侄媳,只是她那侄儿不争气,竟把人弄丢了。
彼时,蔡萱还觉得不值。
不是为了她那长不大的侄儿,而是为了这位如芍药般娇艳的姑娘。
哪知,兜兜转转,这姑娘竟成了她自己的儿媳。
蔡萱更觉得不值了。
“你往后去尚书府的时候,切莫板着脸,更别仗着虚长几岁,便在谈家姑娘面前摆出一副长辈的架势,”蔡蕙语重心长道,“这婚事这样突然,你又与裴家沾亲带故,指不定人家小姑娘如何忐忑。我知晓你公事忙,但也莫要委屈了人家。”
也不知圣上怎么会突然指了这么一桩婚事。
她这儿子,为人臣、为人子,固然是样样都好,但若是为人夫婿,却……
太过冷硬了些。
尤其他回京后,领了大理寺的差事,整日都与刑狱之事打交道。市井之中的说书人,甚至编出故事,说他指甲缝里都透着血腥气。
谢璟在蔡萱身旁坐下,又为母亲斟了一盏热茶:“我知道的。”
“可要我帮手些什么?”蔡萱道,“这成婚啊,可是桩桩件件都马虎不得。”
谢璟敛眉:“还当真有一事要拜托母亲。”
“何事?”
“我记得母亲有一故友,如今在余杭一带做瓷器生意。”
“是,前两年跟你去了江南,我还与她见过,你可记得?”
谢璟轻轻颔首:“我想着,婚宴时,碗碟便都用秘色瓷的。”
他并未提这是谈思琅的要求。
“你倒是会挑,”蔡萱笑道,“那……婚期可定了?”
两府又商议了几回,最终,婚期定在了七月十八。
是个宜嫁娶的良辰吉日。
谢璟虽觉得有些晚,却也怕操之过急,反而惹得谈府上下对自己生厌、得不偿失。
总归,赐婚的圣旨已经下了。
他与谈思琅已是过了明路的夫妻。
第10章 礼物(917修)
日色初骄,绿阴庭院荷香渚。
一晃眼,已是盛夏时分。
谢璟结了两桩重案,事情办得极是利落,至于那手段,则是隐隐听闻有些骇人。
原还有说谈家女先许弟又许兄之类闲话的人都噤了声;这谢大人一看就是不沾情爱之事的,这桩婚事,定然是圣上为了平衡朝局而下的旨意。
那些与尚书府不睦的人家,也只能酸里酸气地说两句谢大人定不会疼人,谈姑娘以后有得哭呢。
五月末,谈谢两家过完六礼,清点过谢府送来的令人咋舌的聘礼,谈尚书大手一挥,将谈思琅的嫁妆又添了一倍。
待到六月中,谢璟领了一桩差事,需得离京往承德去。
临行前夕,谢璟在下值之后借着公务之名上门拜访谈尚书,也顺道与谈思琅道别。
陈清于自是不会拦着二人见面。
谈谢二人仍是在东侧间相见。
谈思琅怕热,东侧间中提前备好了不少冰鉴。
他们仍像一个多月前那般,隔着一张紫檀木案几,并肩而坐。
谢璟先开口,二人不冷不热地寒暄了几句。
而后谢璟道:“前两日查案之时,恰好路过一间首饰铺子,我瞧着这支芍药钗很衬三娘。”
谈思琅看向被谢璟放在桌案上的芍药金钗。
自小定之后,他们见过两次,而这两次见面,谢璟都以“恰巧”为名,为她带了些小东西。
第一次是纳吉那日,谢璟带了一匣西域的香料,还主动解释,说他少时得了她不少小玩意,如今有了机会,便想着投桃报李。
冷冰冰的谢大人竟如此君子。
谈思琅有些意外,却又觉得合乎情理。
毕竟他读了那么多年的圣贤书嘛。
第二次是下聘那日,除却那千箱万笼的聘礼,谢璟还在私下送与她一只流光溢彩的金镯。
京中公子贵女,大多喜爱内敛温润的玉,谈思琅却更偏爱张扬的金饰。
接连两次,谢璟所赠之物都深得谈思琅心思。
她暗地猜测,许是母亲向谢璟透露了自己的喜好。
她有些不好意思,又少不免在夜深人静之时冒出些奇奇怪怪的念头:若陛下是给谢璟与旁的女郎赐婚,谢璟也会做得这般无可指摘吗?
大抵是会的罢,她猜。
正如父亲所说,谢璟看重仕途,便定会看重陛下亲赐的婚事。
无论如何,谈思琅一早便知晓,除却母亲,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待自己好,就算她对这桩婚事仍有些带有忐忑的抗拒,也从没想过只单方面收谢璟的礼。
今日见面前,她将那枚藏在宝匣深处的香牌翻了出来。
却见谈思琅将香牌放在桌案上,用食指将它推到谢璟那一侧,而后低低唤了一声:“嗳。”
“谢子瑜”这样亲近的称呼,她仍有些唤不出口。二人私下见面时,她便总是以“嗳”“欸”这样的语气词挑起话头。
总归是没有唤他为“谢大人”,也算是没有违背他们的约定罢。
谈思琅在心里偷偷为自己开脱。
这枚香牌的香方是谈思琅依照谢璟马车中、衣衫上的香气调整过的,香牌之下悬着的络子,亦是她这几次见面后重新打的。
她瞧着,谢璟腰间玉佩的络子,大都是鸦青色、攒心梅花式样。
她虽擅于制香,却并非什么心灵手巧之辈,这略有些复杂的攒心梅花络子,可花了她不少时日,最后还是青阳在旁帮衬,才终于做成。
“你……”谈思琅语音未落,便见谢璟已站起身来,将这枚香牌悬在腰间。
刻着变体“福”字纹样的香牌就这样悬在大理寺卿的金鱼袋旁。
谈思琅微微怔仲。
她其实没想过谢璟会将香牌当即佩在腰间的。
毕竟,她也曾送过裴朔许多香牌。
彼时,裴朔总是说:“三娘亲手所做的香牌,我可得好生收着,万万不可磕着碰着了。”
但是,在谈思琅看来,物为人用,方为良物。
她也与裴朔说过自己的想法,但二人谁都说服不了对方,谈思琅不欲与他争吵,便由他去了。
总归他本意是珍惜她赠他的东西。
“多谢三娘。”谢璟道。
谈思琅摇摇头,赶走满脑纷乱的思绪,看向身旁之人绛紫色的官袍,最终将目光落向香牌旁的金鱼袋。
她总是下意识将谢璟与裴朔放在一起对比。
她说不上来是为什么,却觉得这样似乎……不太好。
至少这有负她与裴朔退婚的决心。
谢璟问:“可是有何不妥?”
“你去承德……一路平安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