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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三次绣有竹叶纹样的衣裳。
想来,他应是喜欢翠竹的。
鬼使神差地,谈思琅命青阳准备了针线。
她……想在荷包上绣谢璟的表字。
她唤不出口,便想着换个方式完成自己答应的事情。
毕竟一言九鼎的谢大人已经把她的戏言当真了。
然而。
谈思琅看着荷包上如同稚童字迹般歪歪扭扭的“瑜”字,将脸埋入绣绷之中,咬唇忍笑。
都赖他的表字太复杂啦……
“子”字和荷包一角的竹叶其实还是有模有样的!
谈思琅纠结半晌,还是将这枚略有些拿不出手的荷包绞了。
大婚之日,她可不想被谢璟看轻了去。
青阳甫一进屋,便见着谈思琅倚在窗边绞荷包,还以为是婚事出了什么差错,险些吓得去寻陈清于。
谈思琅摆摆手,连声道无事无事。
她暗暗庆幸婚期还有几日,她还来得及再绣一枚简洁大方的竹叶荷包。
至于谢璟的表字,她最终还是选择退一步,将这两个字刻在香牌上。
扬长避短,不丢人。
过了三日,刻完“瑜”字的最后一笔,谈思琅揉了揉微微发酸的脖颈,抬头望向窗外。
天清气爽、日光澄澈。
恰有一只墨蓝色的喜鹊停在深褐色的枝桠之上,叽叽喳喳地摇落了几片绿叶。
谈思琅手中一顿。
这三个半月过得太快了。
快到她尚未抓住春末纷纷扬扬的海棠,便已闻到了早开的菊香。
她真的要成婚了。
还是嫁给她从未想过的谢璟。
眼一闭一睁,便到了七月十七。
谈思琅与谢璟大婚的前一日。
尚书府的庭院之中已经挂上了红绸,花窗之上也贴了喜字,连瓷瓶中的插花与床榻间的床褥都一应换成了热烈的红色。
这日一早,尚书府便派了全福人并几位嬷嬷带着毡褥帐幔去谢府铺房。
槐序也跟着一道去了。
已出嫁的谈思瑶回了尚书府,陪在谈思琅身边。
谈思琅今日有些闲不下来。
她一会儿看看明日要簪戴的首饰,一会儿摸摸嫁衣,一会儿又去寻来绣绷、胡乱扎针,最后还去翻出一卷词集、在花笺上抄了半阕。
谈思瑶瞧着她时起时坐时在屋中踱步,笑道:“紧张了?”
“才没有!”谈思琅又去翻妆奁了。
谢璟之前送她的那只金镯正安安稳稳躺在妆奁之中。
谈思琅“啪——”地一声将妆奁合上。
谈思瑶一惊:“怎么?”
谈思琅坐回谈思瑶身侧,不说话,只饮茶。
她不是紧张,她只是想到明日便不住在这间她住了十八年的屋子里了,便有些舍不得。
谈思瑶慢慢抚着妹妹的发顶。
谈思琅在姐姐怀中蹭了蹭。
谈思瑶轻声道:“我听父亲说了,谢大人待你也算是上心。往后,你们好好相处。若他敬你爱你,你便与他过好相敬如宾的日子;若是他欺负你,你便来寻阿姐,阿姐为你撑腰。”
她将自己的经验讲给妹妹听:“婚后的日子,是自己过出来的。”
待到酉正时分,槐序总算是回来了。
她先说了谢府的大致情况,末了,又提起谢府在饮月湖畔,景致极好。
谈思瑶眉梢一挑:“竟这样巧!”
谈思琅一脸茫然。
谈思瑶轻推谈思琅的右臂,揶揄道:“你以前不总说,要是咱们家在湖边便好了,这样你就能随时去捞湖里的月亮了。”
那会儿谈思琅不过八九岁,似是学诗入了迷,便说起这等胡话。
“……哪有这样的事,”谈思琅轻声答道,“不过,若是宅邸便在湖边,夏日里倒是会凉爽许多。”
待到夜色凝成化不开的浓墨,陈清于带着黄嬷嬷来了谈思琅的屋中。
还将谈思瑶赶走了。
却见黄嬷嬷将手中的匣子放下,从中取出一本薄薄的册子。
谈思琅探头去看,又红着脸钻回陈清于怀中,拽着陈清于的衣襟,满身都写满了抗拒。
怎么……怎么能……
那定然是极不舒服的!
陈清于笑道:“总要学的。”
她打听过了,谢璟房中当真是连个侍婢都没有,只怕也没有经验。
新婚之夜,只怕是要折腾一番了。
谈思琅不愿抬头,黄嬷嬷便说给她听。
娓娓道来,极为细致。
估摸着谈思琅听得云里雾里的,离开前,陈清于让黄嬷嬷将那册子留在谈思琅枕边。
沐浴过后,谈思琅倚在床边。
她瞄到了那薄薄的册子。
没多看。
她得赶快入睡!
不然明日就要顶着眼下的乌青成婚了。
过了半刻钟。
她从锦被中探出一只手,抓到了那本薄薄的册子。
-
谢璟手中握着赐婚圣旨。
日出之前,饮月湖畔皆是一片灰蒙蒙的黯淡。
谢府中那些热闹的红也都褪去了颜色。
谢璟将圣旨收回匣中、上锁,而后点了灯,安安静静地坐在窗边作画。
研好的墨快用尽时,天边泛起浅淡的银光。
谢璟将灯灭了,笔也放在一旁,闭目默了一遍今日迎亲的流程。
他睁开眼时,湖面已泛起玫瑰色的波光。
青灰色的天际也染上一抹暖调。
万籁俱静之中,是一线横在湖水尽头的殷红。
卯时的梆声响了。
湖底跃起的一轮红日。
红霞随着轻飘飘的水波,荡入谢璟眼中。
朝霞澎湃艳丽,如同昨夜旖旎多情的梦。
他站起身来,将尚未完成的画卷收入画缸之中。
湖岸掠过几只被晨曦惊飞的鸟。
谢璟换好喜服。
天光已由极致的红化作清朗的白。
侍从阿伍行至谢璟身侧:“大人,该去祭祖了。”
谢璟微微颔首。
而后迎着初生的旭日,大步往祠堂走去。
七月十八。
吉日到了。
终于到了。
第12章 亲迎(84更新)
谈思琅睡眼惺忪地坐在妆台前,等着全福人为她绞面开脸。
她昨夜睡得晚、今晨又起得早,此时被一众人围着,只觉自己整个人晕乎乎的,反而没了昨日的紧张。
染成朱红色的细棉线贴上面颊,少女半眯着的眼中霎时间浮起一层湿漉漉的雾气,困意也倏地散了。
谈思琅揪着陈清于的衣袖,拖长尾音、瓮声瓮气地唤:“阿娘,疼。”
成婚原来是疼的!
她本因困倦而压下去的怯意又涌了上来。
全福人打趣道:“谢大人听着姑娘撒娇的声音,只怕心都要甜化了。”
陈清于拍了拍女儿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