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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由来地想起一句旧时读过的诗:山上层层桃李花,云间烟火是人家。

方才那点因提前回府而导致扑空、继而生出的莫须有的薄愠,在此刻彻底烟消云散。

夫人又不知道他今日就会回府。

他既说过要让她在成婚后,也能如在闺阁中那般快活肆意,便不该强迫她在府中枯坐闷等。

他真是久不见她,便一时间失了魂了。

“夫人。”谢璟轻声回应。

晚秋时节,霜信报黄花,凉风正萧瑟,但庖屋之中却翻腾着滚热的情愫。

傅嬷嬷见状,赶紧偷偷摸摸离开了庖屋。

临走前还不忘将灶上的火扑灭了。

谈谢夫妻二人遥遥相望。

谢璟轻笑一声,不去想方才那一丁点失落,大步往谈思琅身前走去。

谈思琅也扔开了手中的馄饨。

听着谢璟的脚步声,她终于回过神来。

不对呀,谢璟不是明日才回京吗?

她还要等明日一早去南城门接他呢!

他、他怎么能在庄子上呢?

难道她在这庄子上,整日与姚清嘉吃了睡、睡了吃,竟过糊涂了不成?

不至于罢?

她也没这么呆啊。

还是说她其实是在做梦?

那便更不可思议了,梦里就算有谢璟,又怎么可能有傅嬷嬷?

谈思琅尚未来得及开口。

一个温热的吻已然落在了她的唇上。

第48章 蟒纹(小修对话)

谈思琅一手撑在案几上,一手揪着谢璟腰间的金鱼袋,不甘示弱、仰头回应。

她咬了一口谢璟的舌尖。

谢璟反过来轻轻撞向她的齿龈。

两双映着彼此的眼都弯了弯。

庖屋之中比不得寝屋那般亮堂,迷蒙的黄晕之中还荡着吃食的气味。

这显然不是个适合拥抱亦或者亲吻的地方。

可是,没有人在乎。

悬在木窗上的秋月也不在乎。

灶台上的火苗已被傅嬷嬷扑灭,半刻钟前还咕嘟着的鸡汤已经平静了下去,庖屋之中却因咚咚的心跳又翻涌起沸水。

看着身前之人稍有些凌乱的官袍,谈思琅小口喘息,断断续续地问:“不是、不是明日……”

他官袍上的五爪蟒似乎正盯着她。

正气凛然地、带着半分凶恶地盯着她。

谈思琅双颊倏地一红,张开五指,抵在谢璟身前,企图挡住他衣袍之上那过分正经的补子。

谢璟顺势看向谈思琅指尖猩红的蔻丹。

他忽而有些口干舌燥。

恰好,谈思琅的眸中正盈着一泓潋滟的鳞光。

他再度俯身,轻啄向她带着疑惑的眸。

他变成了一个长途跋涉后终于看见水潭的旅人。

谈思琅不禁合眼,双肩微颤:“唔……”

不、不就是七日没见面吗,这人至于这般,话都还没说清楚,就先将她咬上一通吗?

她用小臂重重地蹭了蹭他身前的五爪蟒。

还穿着官袍呢,就这般不正经!

谢璟低笑一声,轻轻抚着她的背脊,低声道:“我想你了。”

怕伤着谈思琅的腰,他抱着她转了个身,自己抵在案几上,而后再度吻向她。

却不再吻向她的眼。

他还是希望她能看着他。

他们贴得这样近,她那双笼雾含烟的杏眸中只映着他。

好似时光流溯至于亘古之处,天地之间只有他们二人。

无需在乎过往,无需计较蜚语流言;只要他对她心动,便可以在花笺上写下一首缠绵悱恻的情诗,而后正大光明地夹在她读至一半的话本之中。

无需东躲西藏,无需在暗处等待许多年。

就像如今,他终于可以坦荡而直白地对她说出自己的想念。

在上元重逢之时,他便想说这句话了。

“不是说要在承德……”谈思琅的话语声被谢璟吞下了大半,显得有些含糊不清。

谢璟装作未闻,仍安心吻她。

一个比方才更为绵长的吻。

对上谢璟过分灼热的目光,听着他们唇齿间隐隐绰绰的水声,谈思琅只觉自己整个人都被那分明已被扑灭的灶火烤化了,到后来,她甚至有些站立不稳。

她只得死死攥着谢璟官袍前襟的蟒纹。

官袍比不得常服那般厚重。

她好像透过那板正端庄的锦缎,抓到了他杂乱无章的心跳。

咚咚的声响时快时慢地敲在她原本空落落的掌心。

一时间,她三魂出走、七魄迷糊,整个人都飘至云端。

她赶忙轻推了谢璟一把,稍稍后仰,待气息稍缓,终于将那句被打断了好几次的话问出了口:“你、你不是明日才回京吗?怎么今日就来景山了?”

谢璟斜靠在案几上,将她揽入怀中:“因为想你了。”

“回府后见着你不在,便想来景山见你。”

一夜都不想多等了。

“到了承德之后,我才知晓,此次的案子算不上棘手,用不了那样多的时日,”他微微敛眸,掩去眉间的倦意,轻声解释道,“我本是想提前些归家,给夫人一个惊喜的。”

谢璟的脸颊正贴着谈思琅的额侧,说话之时,牵动的嘴角轻撞向她。

撞得谈思琅心间一荡。

她嗫嚅道:“那……好巧啊。”

“好巧?”谢璟一时间不解其意,便问道,“夫人何出所言?”

“我本也想去给你一个惊喜的。”谈思琅有些不好意思地侧过脸去,瞄了一眼桌案上刚包好的馄饨。

谢璟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心中隐隐有个猜测。

却又不敢继续往下猜,生怕是自己会错了意、徒惹尴尬。

也许只是夫人自己想吃馄饨呢?

哪知他的肚子却不合时宜地叫了一声。

此间没什么旁的声响,这轻轻一声便格外明显。

二人俱是一愣。

来镇定自若的谢大人,生平头一遭体会到了何为手足无措,连耳根都泛起了一层薄红。

他……竟在夫人面前,如此失仪。

却见他当即站直身子,又理了理衣摆,继而摸了摸手臂,复故作淡然地开口:“庖厨之中闷热得很,不若你我……”

谈思琅眉心微蹙,并不接他故意扯开的话:“夫君是……什么时候回到府上的?”

“酉正左右罢,我没有留意。”谢璟尴尬地答道。

却见谈思琅低头默了几个数,忽而瞪大双眸,继而朗声问道:“所以,你是没有用晚膳、便直接策马来了庄子上?”

谢璟不知该如何作答。

公事繁忙之时,他常常懒得花时间在晚膳上。

若是没有方才那让人赧然的动静,他根本就没想起这茬。

而且……

平日里他的确会故意示弱,以此换得谈思琅的怜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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