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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且有转圜的余地。

顾风曾走到了很深的极端,如今能看开,于他是好事,他才十几岁,未来的人生很长,总会遇到其他对他而言更重要的人。

阿箬将嘴里的蒸糕咽下,满嘴淡淡的桂花香味儿。

她不再看向那间酒楼,而是侧眸与寒熄道:“我听卖糖糕人说,这个小镇外有一座古庙,就在山上,很灵的,您要不要去看看?”

阿箬说话说了一半,那双鹿眼在寒熄面前藏不住事,弯弯地朝他看来。

卖糖糕的老人已经八十多了,头发与胡子比街边残余的雪块还要白,阿箬闻到了桂花香恰好身上银钱还很多,便想买一块也算照顾对方生意。她当时让寒熄留在原地等她,自己穿过其他店铺长长的人群挤到了无人问津的蒸糕摊位前,买了一块蒸糕。

老人瞧她就笑,又瞧见不远处朝这边看来的寒熄,想做好生意,便道:“二位相貌好似仙子下凡,真般配。”

阿箬闻言,脸上一红,特地回眸去看寒熄,与他对上视线,却不见寒熄的眼神有丝毫不悦,想来他是没听见这老人的话。

于是阿箬也不否认,只道:“他当然是最好看的。”

“姑娘也好看。”老人称着蒸糕的重量,又对阿箬道:“听着口音你们二人不是本地的吧?来这里玩儿?我们这边过年的节目可多了,镇子外屏白山上还有个求姻缘很灵验的寺庙,现下化雪,正好能看见山间彩梅,二位可以去玩。”

阿箬接过蒸糕给了钱,因为太烫所以一直拿在手上没急着吃,心里想的都是老人说的话。

山上有个求姻缘很灵验的寺庙,她又没有来世,今生还剩几日也说不准,难道还要去求姻缘不成?可看见了寒熄,阿箬又想着,反正去玩儿而已,他们如今无事可做,去哪儿都一样,倒不如将她过去三百多年不曾有心情仔细看过玩过的,都经历一遍。

寒熄没与阿箬提她何时还心,阿箬心里却有数。

她不想占用寒熄的心脏太多时间,可前几年隋云旨送来的源莲卖出了个不错的价钱,剩余的银钱还有不少在她口袋里,寒熄是神明,或许等阿箬将心脏还给他了之后他便直接回到神明界了,用不到的。

阿箬想她给自己的期限,便是将这些钱用完为止。

她等了许多年,也在期待这一刻,哪怕心中不舍,她依旧会为一个完完整整的寒熄而高兴的。

若山间寺庙真的很灵,阿箬不介意多给一点儿香油钱。

她眨巴眨巴眼,歪着头看向寒熄,等待过程中舔了舔嘴角,还能舔到蒸糕的丝丝甜味儿。

寒熄本与她互相对视的,便因为阿箬这一个小动作而晃了神,目光从她的眼神上落在她方才伸出一小截舌尖的嘴角。眼神移开后,便克制地收回,再看镇外的屏白山,道:“阿箬想去,我们就去。”

阿箬终于可以安心吃蒸糕了。

她以前的饭量很大,最近也不知是胃口不太好还是因为其他什么,嘴里尝着的美食渐渐没了多少滋味儿,饭量消减。原本这样一块蒸糕,阿箬一口气能吃三块也不浪费,今日一块还剩一小半便有些咽不下去了。

她心里还是有些慌张的,心想大约也与身体里这股属于寒熄的仙力有关吧?岁雨寨里当年吃神明的人就剩她一个,即便她有意拖延归还心脏的时间,身体却还是起了其他排异情况。

阿箬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即便吃不下,也还是将剩下的蒸糕全都塞进了肚子里,噎得胸闷。

从小镇去屏白山不远,沿着主路一直走便能到屏白山下,再沿着屏白山随意一条走通的小道上山就可以了。

许是那个提起屏白山上有寺庙的老人的确太过年迈了,不知道屏白山上的寺庙已经许久不曾有人来过,上山下山的路只到了半截,再往高处便没人去了。

一条路上有了许多杂草,台阶也高高低低地很不平整,阿箬抬头能看某个被树丛遮蔽的寺庙一角,依稀能从最高处瞧见凉亭,也能瞧见亭子里挂着的铜钟。

山间的灵气不少,阿箬如今眯着眼睛便能看见那些漂浮于空中的灵,像蒲公英一样被风吹得沉沉浮浮,飘飘摇摇,又在她靠近的瞬间拥挤过来,擦过她的袖摆衣袂。

大约过了半天,阿箬与寒熄才终于走到了山顶上,看见了从山下只能窥其一角的寺庙。

很可惜,寺庙的墙壁已经斑驳,色彩淡去了许多,难怪后半截上山的路这么难走,因为这间寺庙早就没有人了。庙中没和尚,也没有香火,只有一口挂着的铜钟偶尔被风吹动铁锁,撞击发出了些许清脆的咚咚声。

阿箬拉着寒熄,不可谓不失望,她原以为能看见小沙弥扫地,又或是能闻到檀香味儿的。

这里已经许久不曾有人来过了,少说得五十年往上,恐怕那卖蒸糕的老人也至少有半辈子没上过山,才会将他年轻时的所见所闻说给阿箬听,就为了能在阿箬这儿讨个巧,让她多买两块糕。

阿箬叹了口气:“白来一趟了。”

“也不算白来。”寒熄看出她眼底的失望,伸手揉了一下她的头顶,道:“山里有许多梅花。”

阿箬这才发现,寺庙的角落里的确有几株俏丽的红梅,因为□□枯的树枝遮挡了些许,加上她瞧见锈迹斑斑的大门失望而忽略了。

除了红梅,再沿着寺庙的外墙往后方走,还能看见许多上百年的腊梅,很粗壮的树干,枝丫上布满了晶莹剔透的蜡黄色小花。浓郁甜腻的香味儿与红梅的清香冲撞在一起,这些梅花居然成了整个冬季屏白山上独有的色彩。

阿箬的心情好转许多。

她的生命所剩无几,每时每刻都要算着来,不可浪费。不见灵验的寺庙,但至少见了梅花,这样也挺不错的。

阿箬摘了一朵红梅放在手上细细嗅着,她素来喜欢这些,因为在她小时候从未见过,所以颜色越鲜艳的东西,阿箬越喜欢。

只是梅枝不便做花环。

寒熄看她小鹿啄草般用笔尖去点手心里的红梅,看得像是有蚂蚁爬过胸腔似的,酸酸麻麻的。

寒熄微微扬起嘴角,眉头舒展,闭上眼再深吸一口气,满山灵气豁然被清风荡开,一瞬那些缺失营养只开了小花几朵的梅树纷纷汲取了足够的养分刹那绽放,开得几乎不见树枝形状。

阿箬睁圆了眼睛看向眼前一切。

寺庙的墙壁上依旧有脱落下来的一大片老漆,墙根上长满了青苔,又因冬季青苔枯萎,成了斑斑驳驳的黑黄色块,尽显枯败。周围盛放的梅花却将一切暗淡的颜色遮蔽,不论是红梅、腊梅,还是白梅,悉数于寒熄的一呼一吸间如争宠般开得又大又圆,娇嫩的花蕊于风中颤颤,处处弥漫着混杂的香味。

阿箬脸颊微红,看向寒熄一眼,收回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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