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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起,掰开她的手掌查看,“为了几个影卫,你不要命了?!”

伤口传来钻心的疼,阮茵茵脸色煞白,强撑着意识,攥住季昶的衣襟,“你以前说你杀人不眨眼,我信了,还很畏惧。可经过与你的相处,我不觉得你是个冷血无情的人。季昶,那些人不只是影卫,他们有家人,有朋友,他们的命,不该被轻视。”

她始终记得季达广的话,不愿季昶坠入权力的漩涡,成为太后的刀盾。

季昶盯着她血粼粼的手掌,陷入渺茫。他们不只是影卫,有家人、朋友,不是孤人,那他呢,一个朋友也没有,又何必去顾虑他人的死活?

阮茵茵和太后成了他心中的光与雾。

光芒千倾,倾洒善意。

雾气弥漫,唯我独尊。

他在光雾中彷徨,难以抉择。

见他动摇,阮茵茵拉住他的衣袖,鲜血染在了大红的飞鱼服上,“琥珀葫芦呢,季前辈给你的琥珀葫芦呢?”

季昶默然,扯开领口,露出系着红绳的葫芦吊坠。

阮茵茵拉起他的手,将他握住葫芦,想让他冷静下来,用温情去思考利弊,而非一味陷入冷鸷。

季昶看着她,看她诚挚的面容,看她湿..润的双眼,他忽然松开吊坠,捧起她的脸,认真问道:“那你,愿意做我的家人吗?如果我不是阉人......”

“嗖——”

询问的话戛然而止。

季昶猛地抬眸,越过阮茵茵的侧脸,看向箭矢射程之外纵马而来的一行人,执弓者是贺斐之。

与此同时,被吊在树上的一众影卫和盛远被一把把回旋的弯刀割断了绳子,落在地上。

几人双脚一着地,立即撑开身上的网,做出防御状。

可下一瞬,在场的人全部愣了,包括贺斐之和季昶。

贺斐之射中的人,不是季昶,而是阮茵茵。

阮茵茵用身体,为季昶挡住了利箭。

琥珀葫芦在日光的映照下,反射出耀眼的光,映在阮茵茵的下颔,并随着她的倒地,慢慢上移到额头,随后射向了贺斐之。

季昶在阮茵茵倒地的一刹瞪大凤眸,从未想过,今生会有人甘愿为他挡箭。

而跨坐在马匹上的贺斐之,在精准估算出能够射中季昶的角度时,毫不犹豫地松开了弓弦,却万万没有料到,阮茵茵会为季昶挡箭。

她竟然为季昶挡下了致命的一箭。

季昶:“茵茵!”

贺斐之:“茵茵......”

不约而同,一人目眦尽裂,一人怔忪不已,又几乎是同时,想要靠近地上的女子。

季昶离得近,随即跪地抱起阮茵茵,“太医,快过来救她!!”

血顺着箭杆不停地流淌,染满季昶的手。

贺斐之翻身下马,没去顾虑埋伏已久的数以千计的杀手,不管不顾地冲向阮茵茵。

他不是要射她,不是!!

哪怕有一丁点的风险,他都不会射出箭矢。

是真的没有料到,她会为季昶挡箭!

“茵茵,茵茵!”

季昶的副官见状,顾不得季昶的指令,自作主张道:“取贺斐之首级者,重重有赏!”

重赏之下有勇夫,一个阮茵茵,不足以扰乱太后的计划,副官带着下属们三面围攻贺斐之。

盛远和影卫们上前掩护,拽住贺斐之撤离,可贺斐之像失了理智,挥开他们,持刀劈砍着对手,一步步艰难地靠近被抱上画毂的阮茵茵。

季昶在阮茵茵倒地的一刹,再没去管暗杀计划,此刻,他的眼里全是阮茵茵,一面揪着太医让他拔箭,一面哆哆嗦嗦拿出金疮药,想要为阮茵茵止血。

画毂前,一拨疗伤,一拨围杀,一拨突围,场景混乱不堪。

刀刃与剑锋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惊跑了打马经过的路人。

贺斐之一刀抵十人,向前猛力推开,踏着叠在一起的对手飞身而起,落在画毂前。

贺斐之:“茵茵!”

季昶:“你别碰她!”

季昶拔..出放于画毂上的长剑,横向刺出。

贺斐之侧身避开,举刀劈断了季昶的剑身,抬腿踢开季昶的手腕,却在靠近阮茵茵的一霎,被太医急急制止。

“你们别打扰老夫拔箭啊!”

威严不足的白发老翁,以一个理由,制止了恨不得剜掉对方心脏的两个男子。

贺斐之停在了画毂的一步之外。

季昶叫停了车外打斗的场景,“住手,违令者斩!!”

怎么说缇骑和侍卫也是季昶的人,在头目发出号令后,杀手们再想立功也不敢直面冲撞。毕竟,在太后面前的红人是季昶,拿头功的也会是他。

众人纷纷停手,影卫们挡在了贺斐之的身侧,做好了破釜沉舟的准备。

盛远一面防备着附近的冷箭,一面侧头看向画毂里虚弱的女子,心里又急又疑惑,茵茵姑娘为何要为季昶挡箭?

除了阮茵茵自己,没有人能够理解,连季昶都无法理解。

是啊,为何呢?阮茵茵思考起这个问题,却没有答案。

“季昶......”她有气无力地唤道。

“我在。”季昶握住阮茵茵抬起的手,从未如此慌张过。

可是疼着了?姑娘家都是怕疼的吧。

“放......放他走。”阮茵茵扣住季昶沾满血的手,虚弱而坚定地看向贺斐之。

季昶一怔,似在犹豫,可转瞬下了决定。

反而是贺斐之,攥紧拳头,没打算独自离开。

茵茵的伤是他造成的,他怎可弃她离开。

想是猜到贺斐之的心理,阮茵茵目光变得严肃,不容商榷,“走,立即走!”

再不走,真的走不成了,一旦季昶反悔,在上千杀手的攻击下,没有任何赢的希望。

贺斐之定眸凝着她,眼底波涛汹涌,在太医和季昶都认为他会先行撤离时,倏然抬手,扣住季昶肩头,以臂力将人挟持在身前,自己坐上了画毂。

“别动,动一下,我就要了他的命。”贺斐之将刀横在季昶脖子上,刀刃抵在他的动脉上,“盛远,驾车。”

阮茵茵震惊于贺斐之的选择,他明明可以更稳妥地撤离,可他为何这般执拗?!

“姐姐,姐姐在另一辆车里......”

贺斐之将刀刃推近季昶半寸,示意影卫驾走乘着韩绮的马车。

在场之人无不傻眼,在这种情况下被反将一军,说出去,西厂和都护府会被各大府衙笑话吧。

盛远重重一吼,直接跨坐在马匹上,驱动了画毂。

影卫们逐一撤离。

缇骑和侍卫们纷纷看向季昶的副官,可副官也迟迟没有做出抉择。

被挟持的季昶却笑了,笑得阴冷瘆人,但始终没有还手,也的确无法还手。挟持他的人可是贺斐之,身经百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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