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21
及说感激加快脚步。
脚下已不是陆地也不是海洋,它不属于任何一边,也许这就是世界尽头。
身体没恢复她有些笨拙,强风一阵吹起,裙摆随风扬起,邢嘉树跨了一大步,手掌奋力制止她,直觑她的脸庞,像是在说禁止继续前行,你哪里都不能去。
她咬咬牙,想掏枪,双手空空,弯腰抓起几颗小石头朝他砸,“冯季!冯季!你还等什么!还不过来!”
石块骨碌碌滚到脚下,邢嘉树漫不经心拂去泥土,像发号施令的暴君,“拦住。”
彭慧听从命令,冯季年事已高,再无当年威风,很快落下风。他苍老的眼饱含无奈泪光,“彭慧,冤冤相报何时了,杀了邢疏桐王湉也回不来了啊。”
听到那名字,彭慧身躯狠狠一颤,方才搁置的恨又熊熊燃起,下手招招狠辣,“都是你们一手促成的!你们这些包庇犯!是你们一起害死了她!”
“王湉她——”
“闭嘴!闭嘴!你也该死冯季!你他妈也该死!不是看你尽心尽责的份上你早死了!”
他们的话断续传入邢嘉禾耳朵,她听不懂,只知道王湉的名字在乾元是禁忌。
眼见冯季被拦住,转头朝邢淼求救,“淼淼,你不是和我站一边的吗?你不帮我吗?”
邢淼摇头,“嘉禾,我现在帮你是害你。”
鞋底窜上的凉意,风冰冷得不像现实,邢嘉禾失望又无助,“嘉树给你多少好处?给你多少钱?你要这样帮他?”
“嘉禾!”邢淼欲言又止,隐晦地说:“我和你妈妈有仇,我必须这么做。”
视线扫一圈,没人和她站一边。映照海面的流光微乎其微,那一片黑色透出毛骨悚然的静默。邢嘉禾感觉窒息,她看着那个提剑的苍白魔鬼。
他高高在上,她跌落谷底。
她眼神忽然迷离。
他会不会有苦衷?会不会是误会?
这种感性的情绪显然对此刻的她不利。
即使法律法规再公正面前,也有大把包庇自己亲人的案例,哪怕亲人是恶魔,大义灭亲何等困难。
可嘉树这么做了。
心脏蜷缩着泛皱,她低头,低垂的卷云像一条船的残骸,双目紧闭的母亲不再严厉,如同坠海的船长即将被血色淹没。
邢嘉禾狠狠咬舌尖希望这是梦,很遗憾,这幕真实发生。
几只鸟发出叫声,拍动翅膀飞过。
“白眼狼……”她咬紧牙根,仿佛变成一头凶猛的野兽,猛地朝邢嘉树伤口挥拳,他不知想什么,身体像一具轻而干枯的树叶飘离。
“你们都是白眼狼!”
她用双手卡住母亲腋窝往后拖,NMBA药剂的药效尚有残留,怎么都拖不动,母亲身上刮得到处是伤痕。
太没用了,连母亲都护不住。
下意识抬头,无人可求助,她憋回眼泪,紧张地将手指探到母亲鼻尖,还有呼吸。
“妈妈,妈妈……”
一声声呼唤母亲睁开睫,表情警惕防备,邢嘉禾一愣,母亲抬手,“嘉禾……”
女儿是爱干净的小公主,她想擦掉她脸上的血迹。一把骑士剑毫不留情挑开她的手,沉默许久的邢嘉树终于开口,“把她们拉开。”
冷冰冰的声音让邢嘉禾如坠冰窟。
母亲手背的血痕,不断冒血的腰腹,深深刺痛眼睛,她按住伤口,低声:“邢嘉树,你有没有良心?”
邢嘉树看着她一头柔软发丝在风里舞动,甜美阳光的味道似乎飘进鼻腔,他手指动了动,想把手伸进她的发间,摸摸她的脑袋。
他蹲下,朝她伸出手,“阿姐……”
众人讶然,然而邢嘉树没得偿所愿,邢嘉禾恐惧尖叫,“不!别碰我!别过来!”
邢嘉树的手悬停半空,慢慢握成拳,哪怕身后都是人,他孤单得像独自活在一个世界,可以大吼大叫,却没人听得见。
因为唯一能给予回应的人被巨大的玻璃罩罩住了,她对残忍的真相一无所知。
惊恐、泪光和一丝祈求出现在她的眼睛,他不忍心再看,别过脸,“阿姐,你先让开,我以后再和你解释。”
“解释什么?”她扁了扁嘴,眼泪情不自禁掉下来,捂嘴想克制,又想捂住眼睛不让人看,最后只能手足无措擦眼泪,脸颊到处是脏污血迹,“你想解释什么……你到底是谁?她不是你妈妈吗?”
“我从未叫过那两个字。”
“……那、那就算不是你亲生母亲,也养了你那么多年,你刚来乾元发烧说胡话,是妈妈…是妈妈特意学的西西里方言摇篮曲……她叫我对你好一点我才学的。你身上那么伤是她为你找了最好的祛疤药……她那么忙,被家族那些臭老头骂那么惨,还要为你吵架,不让他们说你一句坏话……”
“我知道。”
邢疏桐没说谎,她曾想做个好母亲,并实现了一段时间,她从未吝啬过付出,向他们倾注了自己的爱。
邢嘉树看向邢疏桐,淡淡地说:“可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邢疏桐难过得闭上眼,尽管拼命压制,无声的眼泪仍滑进了颤抖的唇。
“嘉禾……”她按住女儿的手,“别说了。”
“为什么不说?嘉树他不知道啊……”
和睦美满的一家四口,为什么变成这样?邢嘉禾不明白,强烈的酸气从鼻腔蔓延至胸腔,她抽泣着,“他都不知道,不知道你有多爱他……”
“他居然用、用,”喘不过气,周围的人叫她名字,也许还有一声阿姐,她听不清,抬头看向嘉树,涓涓细流的泪水肆意奔涌,“你居然用我送你的东西做这种事,那是我送给你,保护你的秘密武器……”
他却用它杀她的至亲。
“还有爸爸,他又做错了什么?”
“为什么你要害他?”
任谁都无法理解,朝夕相处十几年的家人,纠缠不清的爱人,举剑刺向自己的母亲。
“做什么事总得有理由吧,没人对不起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嘉树一动不动,寂静如死水。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她边哭边喊。
没法再找借口,原本期待他某天告诉她都是误会,可铁证如山。
粉底睫毛膏糊了一脸,她像脏掉的娃娃,在场所有人都能感觉到她的悲伤,“说话啊……他们对你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为什么……”
“为什么……”那把骑士剑在邢嘉树手里越来越重,越来越烫,他手抖得厉害,指关节咯咯作响,逆光里,脸蒙上一层模糊阴影,那双红眼睛像两口深不见底的血色寒潭。
“因为我恨他们,从我踏进乾元第一天起,就恨他们。”
其中恨意如此纯粹,如此冰冷,瞬间冻结邢嘉禾胸腔翻腾的怒火,只剩下刺骨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