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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初的强夺么?你放心,等我弄倒了我爹,我就给你名分……露珠儿,你这么聪明,你帮帮我好不好?”
她只闭着眼,不吭气,不回应。她的眼泪冰凉,但在他夺走她的玉匣子,又将玉匣子小心翼翼地放回她怀中后,她再不掉眼泪了。
在梦中林斯年看来,徐清圆好像变得不一样了,又好像从来没有变过。
她只是不再对抗他的碰触、他的亲昵,但她依然不言不语。
他每日从府衙回来,都看到她坐在窗下,望着天边白云发呆。无论他对她如何好,她都不可避免地一日日枯萎下去。
她病得厉害,请来的医师为她看身体。
医师说她:“抑郁于心,难以疏解。”
若无法疏解,只会这么一日日病死。
那晚,林斯年跪在她面前,头枕着她膝盖,手捂着脸低声哭,低声求她——他对她这么好,她到底在抑郁什么?
林斯年恳求:“我们成亲好不好?我帮你找你阿爹阿娘,让你明媒正娶好不好?你为什么一句话也不说,你为什么……和我一句话都没有!”
他愤恨无比,快被她弄疯:“你是哑巴吗?认识我之后,进我府门之后,你就再也不会说一句话了吗?”
那夜他如何地哭,如何地哀求,都像是过堂风。
林斯年不断请医师为她调理身体,每个医师都摇头。
林斯年看着她越来越羸弱,他心中开始恐慌:若是连她也要离开了,还有谁可以陪他?可他已经做尽了一切好事,他不知道她到底如何能够看他一眼,能够不再“抑郁于心”。
就在这个时候,徐清圆怀了孕。
于是那夜大醉之后,他兴奋无比,拉着她说许多亲昵的话,她早已习惯。
他畅想他有自己的孩子,畅想他不再孤寂,有妻有儿能陪伴他左右。他也说他不和自己父亲斗了,他愿意带着她和孩子远离长安,若她喜欢隐居,隐居一生也无妨。
酣睡中,林斯年落了泪,他埋于她颈间,呼吸浑浊:“对不起。”
徐清圆并没有反应。
直到他说了下一句:“其实你一直爱着晏倾,是不是?”
“可是晏倾早就死了!不是我害死他的,你凭什么惩罚我?怪他自己身体不好……怪他自己熬不住!这朝堂之上的事,本来就波涛诡谲,一朝生一朝死。你不能拿他的死来惩罚我。”
“露珠儿,你到底如何才能原谅我,才能爱上我?没关系,有了孩子就好了……我们可以熬一辈子。”
说不清这是极致的爱还是极致的恨,说不清这则罪过要折磨多久才能释怀。
醉酒中,梦中的林斯年浑浑噩噩,不知道他压着的女子,睫毛垂下,泪水再次无声滚落。
这是梦中林斯年活着的最后一夜。
半年的囚禁,他对她的宠爱到达了无人能及的地步。这座府宅,即使她要逃走,也比之前容易很多。但是徐清圆推开醉酒的林斯年,她赤着足下地,并没有逃离。
她在林斯年的这座私宅,放了一把大火。
林斯年被烟雾熏起来,整个后宅仆从们惊慌救火。仆从们也许能逃走,林斯年被困在门被拴住的寝舍中,却没那么容易逃走。
林斯年跌撞着撞开门,隔着烟火,看到一身雪白的徐清圆走在最高楼阁的屋脊上。
她怀中抱着她那方玉匣子。
林斯年惊惧到极致,他大吼着奔过去要救她:“无论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即使你要走!你先下来……你不要死,露珠儿!”
徐清圆低着头,看下方仆从们的逃窜,林斯年背着人群往火中奔跑。
她美丽清薄,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正如她的名字一般,是夜晚最晶莹动人的一滴露珠。
徐清圆抱紧玉匣子,在被林斯年囚禁半年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我绝不屈服强夺我的人,绝不为我厌恶的人生儿育女。”
她站在夜火中,走在屋脊上。头顶星光烂烂,下方火舌喧嚣。
林斯年终其一生,都不知道她畏惧大火,不知道她心底最深的秘密,她也不让他知道。
星光下的火上之路清幽灼热,她衣袂飘飞,温婉洁净。她抱着她的玉匣,纵身跳入了火海——
“清雨,我来殉你。”
林斯年崩溃倒在火中大哭:“不——”
决绝而残忍,最靠近希望的时候希望毁灭。林斯年死前方知,徐清圆原是这世间最能忍、最心狠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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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斯年喘着气从自己的噩梦中苏醒,四月天中,他出了一头热汗,整个人如同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清晨的被火烧后的积善寺,空气中流窜着焦木的味道。
他的侍卫们在一桩树下窃窃私语,见到他醒来,犹豫一下后来请安。林斯年顾不上他们对他的不恭敬态度,爬起来抓住一人就问:“徐清圆呢?晏倾呢?”
侍卫们回答:“啊,京兆府和大理寺的人,一早上就带着所有人下山了……”
整座积善寺,现在已经空了。
林斯年听到这话,怔忡一瞬,然后踉跄着从地上爬起,捂着自己狂跳的心脏,向下山路追去。
他说不清原因,他不相信一个梦境,但是梦中的伤痛真真切切,痛彻心扉。他醒来后大汗淋淋,不知道如何是好之时,只知道先追去——
林斯年追出积善寺没多久,便看到了大批部队。
他看到了密密麻麻的人群,积善寺的女尼们、梁园女子们、梁丘、梁老夫人、抓到的泼皮们,全都被押在中间下山,被京兆府的人看着。
京兆府旁边,是大理寺的官吏。晏倾穿着绯红色的官袍,说是被押,看上去行动自由,没有人真的会对长官做什么。
便是坐着轿辇的广宁公主,也不就昨夜之事掀开车帘发表意见;便是骑着高头大马的韦浮韦府君,也仅是淡垂着面容,神色微郁,并不对大理寺少卿的罪责擅自审判。
而林斯年看的,便是唯一与他们这些事不牵连的徐清圆主仆了。
他躲在苍树后,怔怔看她背影。
他恍恍惚惚地想到梦中她跳入火海的决然,他越发疑心那只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一个噩梦,不然这般纤弱的女郎,怎会作出那么决裂的事情?
他做那样的梦,代表着什么?
警示,抑或劝告?
林斯年出神间,看到默默走在人群左边的徐清圆像是忍不住一样,侧了头,向右边看了一眼。她望的那一眼容易看到他藏身的树木,林斯年心口一跳,忙藏到树后。
待他重新从树后探出身,才发现徐清圆看的其实是晏倾。
林斯年便又想到自己那个梦,面色阴郁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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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山路上,徐清圆忧心地悄悄望一眼晏倾。
他穿着官袍,修身如松,轩昂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