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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看上去毫无心机的小先生。
他是那么直白的一个人。
不高兴了就撇嘴,开心了就咧嘴笑,撒娇了就要亲亲抱抱,克扣甜食就撒泼,所有的情绪都写在脸。单纯得像个孩子。
可这个单纯得像孩子的乱步,也隐瞒了我那么多事。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了我的身份,还同我交往结婚,看我全程笨拙地演戏圆谎。
明明是藏起了陀思送来的死屋之鼠的瓶盖,却骗我说是为了帮我调酒,换了我好一阵的感动。
我这个人不聪明,所以很不喜欢有心机的人,因为我知道我玩不过他们,他们三言两语就能把我骗进沟里。
所以我只能选择从今以后,不再信任他们。
正当我为明天的生计发呆时,从身后传来了机车的轰鸣声。
我下意识地退到了旁边,抬起了头。
是一辆火红色的重机车,造型夸张,野的像风。
那人橙色的头发被风撩起,露出了光洁漂亮的额头。他嘴角叼着一根烟,一脸的生无可恋,怀里坐着……一只鸭子。
“中原君!”
我的声音被机车的声音完全盖过去了,但他的眼角余光瞥见了我,立刻停下了机车。
停车的过程中,出了点问题。
这辆机车太高了,中原中也伸直了腿,勉强脚尖着地,但他怀里的Chu鸭突然一扑棱,翅膀掸到了他的脸,他没站稳,车子向下倒去——
就在我准备上去扶车时,车子突然浮了起来,Chu鸭也浮了起来。
中原中也从车上下来,站稳后活动了一下全身筋骨,打了个响指,重机车稳稳地落在了地上,Chu鸭也落在了他的怀里。
“呱呱呱呱——”Chu鸭发出了一阵亢奋的鸭叫。
中原中也捶了它几下,恶狠狠地说道:“死鸭子,笑什么笑,老子是够得着地的!”然后他突然意识到了我的存在,恢复了平日里一贯的表情。
“大半夜的,你怎么一个人在外面乱逛?”他看了看四周说道,“这段时间横滨不是很稳定,出来太多不速之客了。”
“谢谢关心,我没事的,就是散散心。”
“散心?”他掐灭了香烟,脱下了身上的外套,丢给了我,“下次不要散得太晚,也挺冷的。”
我接过外套,抱在怀里没穿。看着他的机车,我有了主意。
“中原君,如果你现在有空,可以麻烦你送我去花丸婆婆那里过夜吗?”虽然总是在麻烦他,但我现在似乎没有其他人可以麻烦了。
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皱了皱眉:“你和那小子吵架了?”
“我,”离婚这种事情,迟早是要会被所有人都知道的,“我和乱步桑离婚了,我不太方便去父母那里,所以想去花丸外婆那里住一晚,但我身上也没车费了。”
说完这句话,空气像是被凝固了一般。
中原中也半天才回过神来,他捏了捏手指,发出咔吱咔吱的声音。
“那小子是不是做了对不起你的事?”
“诶?”
为什么,我觉得此时的中原中也,看起来非常非常的生气?
第43章 开着机车去鸭场
“乱步桑对我很好, 他没有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我解释道,“我们是和平离婚, 虽然离婚协议书还没签好,但是也快了, 就这两天了。”
听到我这样解释,中原中也的脸更黑了。
“还没签好??这混蛋就把你赶出来了?”
“不是……”
等等,他是不是对乱步有什么误解?好像一直以来, 他们俩的关系就不算好。
但大部分都是乱步出言挑衅他, 而他只是咬牙没吭声。
我知道他是在给我和花丸外婆面子,实际上中原中也是个很有修养的男人。
我小时候跟随星奏外公来过一次横滨,是为了看外公的老朋友夏目漱石先生,那时候的港口黑手党在横滨到处抢劫杀人, 行凶作恶,这座城市也成了别人怕而远之的存在。
我和星奏外公自然也被黑手党给盯上了,外公先是好言相劝,交了五千日元的过路费,黑手党嫌少, 还是不放过我们。外公无奈,将他们全部打折了腿, 像捆螃蟹那样,一个一个捆扎好,然后准备全部拖去送还给港口黑手党。
我那时天真地问外公:“既然他们是坏人, 为什么不全部杀死呢?”
外公拍了拍我的脑袋:“你年纪这么小, 不该想着杀人。”
“但是这里的人生活得好可怜啊。”我对被抢劫这件事心有余悸, 因为我的书包里还装着买了带回镰仓的土特产,差点也被抢了,“把黑手党消灭不好吗?”
“今天消灭了港口黑手党,明天说不定会有新的邪恶组织。”外公轻声叹气,“这世上的恶是消灭不完的。”
我扁了扁嘴:“怎么这样啊?欧尔麦特来横滨也没用嘛?”
彼时全日本最有名的大英雄是欧尔麦特。
我坚信他能拯救全人类。
但实际上,他是救不完的。总有光照不到的地方,总有他来不了的地方。
或许那时外公并不想破坏欧尔麦特在我心中战无不胜的形象,摸了摸我的头说:“清溪,但这世上的善也是源源不断的。你想成为大善还是大恶?”
“当然是大善!”我从小嫉恶如仇。
“很好。”他点点头,“有些人目的是大善,但走错了路,就成了一条邪路。初心善念,不得善终。”
“诶?”我听不太懂。
外公却不再解释,俯身抱起了我。
我很少向家里人撒娇,这种感觉很是美好。外公左手抱着我,右手拖着一根绳子。
这根绳子上,串起了无数只被他捆成螃蟹的黑手党成员。外公将先前上交给螃蟹领队的那五千日元又收进了钱包中,就决定带我返回镰仓了。
我疑惑道:“不是要见你的朋友吗?”
外公哼了一声:“有些扫兴,不见了。”
“真是任性的老头。”
“哈哈哈,我跟老友说了,等横滨变得能看一点,我再过来做客吧。反正酒那种东西,放几年也不会变质的。”
我看着螃蟹,气呼呼道:“这些别送回去了,还是都杀了吧,不然以后还要出来害人的。”
螃蟹们听了我这话,奋力地挣扎起来。
外公用下颌在我的头顶轻轻磕了一下,无奈地说道:“小小年纪,不许再提杀人这种话,等过了十五岁再说。”
我忧心忡忡:“横滨还能变好吗?”
外公轻声笑笑:“那要看横滨由谁来管理,如何管理,这可不是你我该操心的事,让别人头疼去吧。”
他回头看了一眼螃蟹,只消一眼,眼神如刀,躁动中的螃蟹们顷刻间全部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