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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献呢?

她突然不理解自己活在这世上的意义。

除了做个漂亮的玩物,她的思想、才华、能力,全都没有任何价值。

想要自救,却没有任何能够立足的支点。

难道公主就只是盛世用来点缀,乱世用来牺牲的工具而已?

——裴胤之就是这个时候,出现在她眼前。

在她已经决定放弃所有尊严,用她最瞧不起的手段,抓住这根唯一的救命稻草时,他阻止了她,告诉她:

一国社稷,不该托付于女子裙摆之下。

她不是因这句话而爱上他,却因这句话,愿意接受他求来的尚公主的旨意。

但现在她才知道,原来从头到尾,都是他处心积虑的谋划!

他悠闲从容得像是在捕一只老鼠。

这里放一个陷阱,那里放一颗毒药,让她在外面处处碰壁,无助绝望的时候,再跳出来拯救她。

他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要向覃珣讨什么债?

如果他是因为和覃珣有仇才想娶她,那在他眼里,她算什么?

和那些人一样,把她当个物件吗?

覃珣覃珣覃珣——

骊珠恶狠狠地想,这么在意,他怎么不和覃珣成婚算了!

迎上这双亮得惊人的眼眸,裴照野心念微动。

他还是第一次见她如此生气。

生气得就好像……

脑海里闪过睡梦中那些没头没尾的片段。

如果她也能见到昨晚梦中的情景,大约,就会是这样的表情吧。

“……公主真的要一直这样踩着我?”

腕骨内侧被她踩着,裴照野只能在榻上保持着一个斜倚的姿势看她。

松散的寝衣半敞,露出块块分明的肌肉,晒不到太阳的皮肤是冷白色的,上面留下了不少痕迹。

有抓痕、吻痕,还有小小的齿印,就连……处,也被吮得过分红。

骊珠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随即又反应过来,心情极坏地瞪着他道:

“你管我!”

裴照野端详着她的神色。

虽然不知她因何而盛怒,但这显然不是他此刻该思考的问题。

“好吧,公主想怎么踩就怎么踩。”

又隔了一会儿。

骊珠还在思考他和覃家的关系。

覃戎不容他,他和覃珣也有仇,这其中显然有什么她不知道的内情,但无论前世还是现在,他自己都一清二楚。

他在隐瞒什么呢?

正想着,余光却瞥见他寝衣下,一处不容忽视地起伏。

骊珠的视线缓缓移到他脸上。

斜倚着的男子神色坦然。

骊珠怒道:“谁准你……这样的。”

“不准吗?”他眉梢挑了一下,又垂眸,仿佛极恭顺道,“那还请公主亲自责罚它吧。”

“……”

骊珠看着他闪烁着点点愉悦笑意的目光,瞬间缩回了脚。

他休想。

“我要回去了!你去烧水,去备好我要穿的衣裳!”

骊珠恶狠狠地使唤他。

被使唤的一方心情极佳,任劳任怨,不仅很快端着热水替骊珠洗漱好,还在妆台前替她挽发。

一缕缕发丝抹上了他不知何时买好的桂花油。

他手指长,同时勾着好几缕头发也有条不紊,手指翻转间,每一根头发都很懂事地随他操控,挽成了一个漂亮的发式。

最后,他将那支金步摇替她戴上。

“好久没给人梳过头,手艺都有点生疏了,公主觉得怎么样?” W?a?n?g?阯?F?a?B?u?Y?e??????u???ě?n???????2?5???????m

骊珠看着铜镜里的自己,神色微妙。

好看。

但不想夸他。

“一般般,还是玄英给我梳的头最好看。”

裴照野有些意外地瞥她一眼。

“……就这么生气?”

她气炸了。

但一开口却只道:“我没生气。”

“真的吗?公主要是没生气,应该会说——”

裴照野噙着笑意,忽而清了清嗓子道:

“裴照野,你梳的头真好看,你怎么什么都会啊——公主说是不是?”

他学骊珠说话时,故意将语调拖得软绵绵的,像极了骊珠平时撒娇的语气。

骊珠的脸一下子通红。

“……不是。”

她紧抿着唇,微抬下颌,一副要冷酷到底的模样。

“裴照野,我对你很不满意,暂时不想夸你,但你不要问我为什么,问了也是白问……总之,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骊珠起身,从他身旁走过。

这一次,裴照野终于微微露出了诧异的神色。

-

两人从大船换小船,原路返回驿站。

清晨呵气成雾,他们刚跨进大堂,就见一名久候多时的女婢迎上前来,向骊珠恭敬见了个礼。

听了她的介绍,骊珠才知道,原来她是来替自家主子——也就是昨日在东门认识的谢君竹——来给骊珠送拜谒的。

女婢仪容秀雅,举止落落大方,向骊珠呈上拜谒道:

“……娘子特意让我来向公主致歉,这几日新岁事忙,恐怕要等初六后,各家才开始迎客上门,初六之后,公主何时有空,还请随时遣人来府内传话,娘子必扫榻相迎。”

骊珠笑着接过,道:

“初六之后,我定上门拜会。”

女婢盈盈拜别。

等人走后,裴照野才眉目冷淡地问:

“——你要跟她睡一个榻?”

骊珠错愕地扭头。

“扫、榻、相、迎。”他咬字冷冽。

“……你真土,难道不知这是如今最时兴的说法吗?”

骊珠徐徐解释,说这是豫郡一位名士,平日性情孤僻,鲜少见客,唯有他的至交上门,特意备了一张榻给他小住。

等他走后,就将那张榻悬挂起来,旁人不得用。

此事传开,人人引以为雅事,便借这个说法来表示待客尊重之心。

裴照野不以为意:

“再土也是公主亲自选的驸马,别的管不了,但公主的榻还是可以管一管。”

他在食案旁坐下,将驿站准备的朝食在她面前摆开。

骊珠看着他的侧脸,心里却在大喊:

你才不是我亲自选的驸马!

驸马的位置是你骗来的!抢来的!

你不是天底下最好的小郎君,你是天底下最会骗人的骗子!!

裴照野抬起头:“公主要先喝汤还是先吃鱼?”

“……喝汤!”

他点点头,将汤碗放在她面前,将盛鱼的碟子拿到他那边,耐心地将鱼刺挑出来再给她。

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比常人大许多,连竹著在他手里似乎也短一截。

然而挑鱼肉的活却做得很细致,很专注,和平时大开大合的模样截然相反。

一直做惯了的事,落在此刻的骊珠眼中,忽而有了不一样的触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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