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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严不愿出门,钟情不能强求,只能在心中感叹木头不愧是木头。

已经是暮秋的季节,马场上不再酷热难耐,赛马会又可以开始举行。

大概是觉得新奇,林姿寒之前总是约不出来,这次倒是一口答应了。

露天马场上天高云淡。赛场一侧是标有号码的闸门,可以看见赛马在门内兴奋地喷气嘶鸣,它们身边是穿着色彩缤纷的比赛服、头戴各式马术帽的骑师。周围一圈阶梯看台上坐满观众,安静地等着比赛开始。

钟声响起,闸门咚一声打开。

骏马狂奔而出,原本安静的观众席渐渐开始有人呐喊,赛程表和马票扇得哗哗作响,间或夹杂几声欢呼或是遗憾的感叹。

钟情躺在包厢落地窗前的摇椅上。

大局已定,他放下望远镜,转头问圆桌旁端正坐着的林姿寒:“下一场也不下注吗?”

林姿寒淡淡道:“我只做稳赢的买卖。你帮我开后门吗?”

“我们童叟无欺的哦。”钟情竖起一根手指晃了一下,“这里可不靠这个赚钱,只不过是讨个小彩头罢了。”

林姿寒放眼望去。

确实如此,赔率板上的数字都不高。无论输赢,观众都怡然自得,没有人因为比赛结果失态。冠军带上胜利的花环绕场奔跑时,所有人都在礼貌地为她鼓掌。

林姿寒收回视线,看向钟情。钟情注视着冠军骑师的目光极其温柔。

他突然问:“这是钟夫人定下的规矩吗?”

“她喜欢别人叫她洛绒女士。”钟情含笑道,“是啊,这里一切都和以前一样。我只做了一个很小的改动。”

“女性学费减半?”

钟情有些意外:“你怎么知道?”

林姿寒笑笑,没有说话。

钟情没有追问,继续道:“真的是很小的改动。国内学马术的人不多,来这里的人又大多是我爸妈的好友,她们同情我,不仅不会减半交费,还会多给一大笔小费,特别是在我小的时候。”

林姿寒心中无声冷笑。

有些人的人生就是可以这么轻而易举,即使举目无亲,也多的是人愿意伸出援手。

而有些人,就算一无所有,还是会有人算计着他最后的价值。

“既然并不起什么作用,为什么还要改呢?”

“马术是奥运会上唯一一项男女同台竞技的项目。”

钟情笑道,“你不觉得很神奇吗,即使生理差距不可忽视,他们依然可以出现在同一个赛场,不会产生任何不公平——这个世界生来不平等,却在马背上达成了一种奇异的平衡。”

“我妈妈生前的愿望就是跑进奥运会,拿下一枚金牌。她出生在草原,从小最擅长的就是奔跑,她骑着马奔跑时,所有人都追不上她。”

林姿寒微微扬唇:“我想,洛绒女士光着脚奔跑时,应该也没有人能追上她。”

钟情隐隐觉得有些奇怪:“你认识我妈妈?”

“我一个平民百姓,怎么会认识豪门夫人呢?”林姿寒淡淡否认,“我也喜欢马术,知道有这么一位女骑师罢了。”

钟情眨眨眼睛:“姿寒会骑马?”

他眼中的期待太浓烈,林姿寒避开眼,却没有拒绝。

他站起身,俯视着赛场:“现在是中场休息时间,钟老板能够说服观众的话,我愿意试试。”

钟情也站起来,任何人想要骑马他都不会拒绝。

“没问题,他们会愿意的。我陪你去选马。”

马房的门还未被拉开,就已经能听到里面阵阵嘶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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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姿寒眼皮微垂,没料到钟情会这么受马群的喜欢。

“它们在欢迎你。”

“它们和我在一起的时间比驯马师还长,好多小马都是我亲手喂大的。”

钟情一边解释,一边蹲下抚摸举着尾巴蹭他小腿的猫咪们。

林姿寒静静看着,一种安宁的气氛和干草、皮具的味道一起将他包裹起来。

马匹、猫咪,都是无比敏感的动物,在钟情面前却自在无比。

似乎只要拥有眼睛,一切生物都会情不自禁地爱他。

钟情走到一匹乌黑发亮的高头大马面前,给它喂了根胡萝卜,面对美食黑马却不吃,嘴唇翕动着舔钟情的手。

钟情被它舔得发痒,笑着摸了下马脖子。

他回头看向林姿寒,眼中还有未散去的、在动物面前才有的全然放松的笑意。

“她叫至高无上,别看名字霸道,配合度很高的哦。”

一根胡萝卜赖了好久才肯吃完,钟情终于能腾出手给至高无上绑上马鞍。

他将牵马绳递给林姿寒,问道:“需要先练习一下吗?”

林姿寒已经穿好马裤马靴,闻言翻身上马,睥睨着看向钟情,眼中笑意竟有一丝以前从来不曾出现过的自负。

“不用。”

“好吧。”钟情替他紧了下马靴上的绳子,仰头轻声道,“注意安全。”

林姿寒面不改色骑马出门。

钟情的动作无比轻柔,但被他碰过的那只脚直到走出马房,还在微微发麻。

林姿寒用尽全力控制马匹的步伐,任何人都看不出他的异样,只有他自己知道此时有多么笨拙窘迫,刚走一小段路,额头上就已经出汗。

就好像第一天学骑马一样。

走到赛场时,秋风一吹,身体的燥热终于消失。

他的马术的确很好,即使多年不骑,依然很是精湛,带着草原上无拘无束狂奔才能练出来的自由感。两圈跑下来,休息中的观众们纷纷叹服地鼓掌,连骑师也在大声叫好。

一片人声鼎沸中,上一场比赛的冠军甚至在他跑过时将手里的花环丢出去欢呼。

三圈后,他策马狂奔跑出围栏,一路来到赛场旁的一小块沙场。

钟情和一些驯马师正坐在那里观赛,叫宝莉的小马在他身边一边打滚一边窝在他怀中吃马舔糖。

林姿寒驭马停下后,驯马师们立刻围上去,双眼放光问他是否需要合作。

林姿寒没有理会他们,骑着马慢慢踱到钟情面前,居高临下看着他。

“怎么样?”

“你骑马的样子像我妈妈。”

钟情微笑,眼中有些失神,“你想见见她吗?”

马场后面是一片很大的草场,旁边有一条小河。马场中工作人员常常牵着马来这里放风,空气里漂浮着湿润泥土和新鲜青草的味道。

洛绒草的墓就在这里,相隔不远的地方是钟先生的墓。

不算合葬,但也离得不远。

“洛绒草的意思是智慧海。”钟情蹲下身给墓碑上的刻字描金漆,一边轻声道,“很美的名字不是吗。”

“你很想她?”

钟情回头笑笑:“姿寒出国留学,难道不会想妈妈吗?”

“我从来没见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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