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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迎接他的却是高高扬起的锄头,少女冰冷的嗓音中满是狠戾。
锄头刃被人刻意磨薄,又平又细,在秋末灿烂的骄阳下闪着森森白光。
镰刀再长还能比得过锄头?那人尚未回过神来,身体已经本能的怕了,迅速往一边软倒。
明月终于体会到将士马战之不易,人在牲口背上,既要费力维持平衡,又要控制速度,还要攻击敌人……况且长杆武器并不好使唤,挥出去容易,想收回来却难。
那男人躲得极快,脑袋无恙,可肩膀依旧被锄头扫到,硬生生削掉一块皮肉,鲜血四溅,惨叫着打滚。
这是明月第一次近距离攻击人,心脏怦怦直跳,血气上涌,冲得太阳穴频频鼓动,说不清究竟是何种心情。
余光瞥见裤子上溅了几滴血,她没有恐惧,唯觉快意,头也不回地喊:“这回先饶了你们的狗命,下次看见一个,姑奶奶杀一个!”
冷风扑面而来,却始终吹不灭内心滚烫,明月气沉丹田,竟在骡子背上直立而起,大声叫喊起来,“啊~~~”
谁也别想害我!
七娘歪头看着她,深觉快意,也跟着吼了一嗓子,果然痛快。
两人一起跑出去几十里才找到一个小水洼,七娘牵着骡子饮水,明月则去清洗锄头和外裤上的血痕。
再过一日就到租骡子的客栈了,给人看见染血可不好。
“真是好宝贝,”洗干净后,明月爱惜地擦拭着锄头,恨不得搂着亲一口,“果然一寸长一寸强啊!”
今儿那厮挨了这下狠的,即便不废了膀子,少说也得消停几个月吧?
她也算为民除害了!
七娘亦觉爽快,“东家,您说之前打听咱们的,还有在城中跟踪的,是方才那两个吗?”
明月对着潺潺流动的河面沉吟片刻,摇头,“我觉得不是。”
虽然她也希望是,希望隐患已除,但……太远了,离固县太远了,就算是想避开人群动手也不必走这样远。
七娘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那岂不是说,暗中还有人盯着她们?
“别担心,担心也无用,”明月老神在在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想太多只会让自己乱了方寸,了不起就是拼命罢了!
那倒也是,头掉了碗大个疤,大不了就死!七娘突然想开了,跟着说了几句,看骡子们喝饱水,便找一棵树拴好,叫它们自己吃草,自己则低头在草丛中扒拉,没一会儿,竟兴冲冲擎着一把紫到发黑的龙葵果回来。
“东家,吃点果子甜甜嘴吧。”
夏秋野果不少,前儿她们还发现了野山楂和野柿子呢。七娘擅于攀援,爬上去摘了好些。
野果自然不如有人时时料理的好,柿子倒罢了,怎么都能吃,山楂果却大的大,小的小,恨不得核比肉多,一口下去都咯牙,还酸得要命。
不过煮水很好,略加一点糖,煮开后放凉了喝,酸酸甜甜的,极清爽。那时候果肉也煮烂了,吸进嘴巴里,不必咀嚼,舌头一抿就把肉吸走了。
明月美滋滋吃龙葵,东张西望,“应该也有栗子,炖鸡肉最好吃了。”
咋没见着呢?
第28章
直到重新住进绣姑家的客栈,明月才觉一颗心落回肚子里。
总算安全了!
如今她的身家已积累到一个在普通百姓看来相当惊人的数字,不得不谨慎。
“呼……”明月狠狠吐了口气,放松身体闭上眼睛,在脑海中飞快盘账。
这次卖给赵太太一匹细锦,两匹提花缎;王家四匹细锦,两匹绸,三匹缎;另外两家合计两匹重罗,四匹缎子,两方细锦。
因具体织造方法和提花、印花的区别,还有的夹金线银线,价格略有不同,绸缎子进价自四两到九两不等,细锦便宜的十八两,贵的高达三十五两。
最后算下来,一百九十四两进货,收回三百八十五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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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间往返食宿、租骡子等算十一两,贺常夫人和杨相公中举之喜时送了一匹锦,一匹缎,二十六两……
如今明月手中总共有近六百二十两!
说句难听的,都够当初替明德福还三回赌债了,老家房子也能买几间。
“七娘,先别忙了,”明月朝门外喊了声,“来,我有事同你说。”
“哎!就来!”七娘麻利地将盆中衣裳攥干挂起来,往身上抹了抹手,“东家,要我做什么?”
“活儿都被你干完了,哪里还要做什么。坐着说话,”明月自己也去桌边坐下,干脆利落地推过去小半个元宝,“这一趟你的工钱。”
五两一个的银锭子,剪子铰下小半边,足银二两。
七娘呼啦一下蹦了起来,脸涨得通红,“东家,我知道我笨,您别赶我走!”
“谁要赶你走了?”明月啼笑皆非,“坐下,坐下!”
一拽,没拽动,又使了把劲。七娘这才抿着嘴坐下,也不看银子,直勾勾盯着她,活像一条不肯离去的倔强野狗。
明月乐了,“忘啦?说好了干得好我给你工钱。”
不是撵我走啊?七娘紧绷的身体骤然放松,嘿嘿傻乐,乐完了又摇头,“那也太多了。”
“你是跟我玩儿命的,”明月倒了两杯茶,自己一杯,她一杯,“眼下咱们按趟算钱,一趟一两,平时我照样包你吃住和四季衣裳。”
见七娘还是不做声,明月知道她不是嫌少,便笑,“怎么,你觉得自己不值一两银子?”
七娘想也不想就点头。
跑货确实危险,可跟着东家,好像又没那么危险,因为但凡有危险,东家一早便抡起锄头自己上了。
况且她是知道世事险恶的,外头多少伙计也跟着东家走南闯北,不过混个温饱罢了,哪儿能走一趟就挣二两的?!
“二十岁的人了,也该存点私房,买点自己喜欢的。”初遇时七娘十分憔悴,明月以为她起码二十五六了,结果熟悉后问了才知道,七娘只比她大四岁,今年满打满算还不到二十一,都是苦日子硬生生磨得。
如今虽然也累,但心里痛快,吃得又饱,还日日有油水,反倒更年轻了,终于有了点二十岁年轻人的样子。
自己喜欢的?七娘茫然,喃喃道:“我,我没什么喜欢的……”
从小爹不疼,娘不爱,连个正经名字都没有,何曾有人在意过她喜欢不喜欢?排行老七,还是个女娃,能有一口剩的就不错了!
喜欢……喜欢是个什么东西?七娘不懂。
“你还年轻,有大把时光,尽可以慢慢想。”明月站起身来,拍拍她的肩膀,“我去找绣姑说点事。”
走出去几步,明月扭头再看,就见七娘还坐在那里出神。
绣姑正在后院带着巧慧做针线,小姑娘坐不住,皮猴儿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