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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人之妙,诸位大人教化之功,百姓方得以安居乐业。”

众官员便纷纷笑起来,又是一番夸赞。

卞慈素来对这样其乐融融的场面兴致不高,看了几眼便不再看,目光渐渐挪到西湖岸边各式各样的帷帐上。

太阳渐渐升高,炽热的阳光开始泛白、发亮,照得各样绫罗绸缎所制的帷帐闪闪发亮。偶然有风拂过,丝质布料便翻滚起来,浪潮般荡开了。

布料,卞慈忍不住想,今日城中百姓都出来玩,想来她也在吧?

“……怎么了?”郑太太正同过来拜访的明月说话,却见她突然打了个激灵。

“没事,”明月警惕地张望一回,见身后的苏小郎和二碗并未示警,这才放下心来,“抱歉抱歉,您方才说什么?”

是我多疑么?刚才仿佛有谁盯着看一般,脖子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郑太太朝茶楼那边努努嘴儿,“瞧见方才进去的那个年轻人了么?跟在童老爷子身边那个,就是他的孙子,那位童知州的公子,大约是回来应解试的。”

“这么说,他还是个秀才?”因这几年没少跟官员打交道,明月也在科举制度上花了点心思,知道每个阶段对应着什么。

“那是自然,”郑太太难免有点羡慕,“十六岁就中了,据说那还压着呢,今年也才十九岁。”

若能中,就是举人老爷了,真是不得了!

就算再等三年,也才二十二。

她也有儿子,比童琪英还大好几岁呢,早年也曾逼着读书,奈何不是那块料。

逼急了,她儿子还会大逆不道地反驳夫妻俩,“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儿子会打洞,咱家两边往上数八代都没有一个正经念过书的,根儿上就不带,凭什么你们觉得我就能行?”

两口子当时就愣了,晚上根本睡不着,翻来覆去在床上烙煎饼,末了对视一眼:他娘的,那小子说得还真有道理!

从那之后,夫妻俩就算绝了这份心,开始教导儿子跟货、算账、迎来送往。还真别说,学得确实比念书时好。

如今孩子们都长大成人,长子也开始帮忙挑担子,做得确实不错。

郑氏夫妻其实对孩子们还是很满意的,但……商人哪里比得上官儿呢?

明月对郑太太内心的挣扎一无所知,只是马上联想到之前看到的画舫。童老爷子年岁大了,素来深居简出,更不会深夜潜行,当时梁鱼说船舱里人不多,应该就是这位童公子了。

又听郑太太赞道:“人长得又俊,也不知童家祖上冒了什么青烟……”

明月好奇道:“您见过他?”

郑太太一噎,旋即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信心十足道:“虽看不清样貌,但身材挺拔、仪态非凡,想来是很养眼的。”

明月乐了,“这话很是。”

只要一个人五官端正,拥有良好的教养,再打扮得体体面面、干干净净,就一定不会难看到哪里去。

此时只是一番闲聊而已,却不曾想,几日后明月便见到了那位传说中的童公子。

第100章

端午节之后,杭州的天就像被谁捅破窟窿,淅淅沥沥下个不停。

这日,外头正稀里哗啦下雨,空气中水汽弥漫,可室内墙角用细丝铁网罩着的浅盘子里铺满生石灰,丫头们每隔一会儿就用手巾四处擦拭,更换生石灰,被褥、衣裳等表面也都用热热的熨斗烫过,所以依旧干爽。

明月和春枝各端着一碗冰糖莲子羹吃着,时不时隔着窗子丢两颗鱼食,看下面水塘里的鱼儿争抢。

“前儿我还在外头看见了鸳鸯,”春枝饶有兴致地说,“五彩斑斓,果然好看,赶明儿我也买两对放在院子里。”

正说着,有外院的丫头冒雨前来,豆大雨点噼里啪啦砸在油纸伞上,水雾四溅,像一团凭空漂浮的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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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家,春管事,”丫头收了雨伞上前问好,“方才染坊那边的七管事派人传话来,说连日雨水太多,潮湿太过,好些染了的布料干不了,只怕出不了上个月那么多货。”

南方潮湿,梅雨季尤甚,为此七娘绞尽脑汁,曾专门打造满铺地龙的库房,如今又在库房顶部悬挂巨大扇片,以麻绳贯穿、人力拉动,以求速干。

效果确实好,但终究不如自然干透来得快捷。

一到梅雨季,整个江南的一切都被迫慢下来。

“我知道了,”明月捏着手中的纱扇转了两圈,“叫她不必担心,我已提前告知各处。另外,库房里的生石灰也要勤换,成品布料和染料外层的油纸包裹要时时查看,不要发霉才好。”

不少染料是植物染,太过潮湿也会发霉。

每每这个时节,不光她们,任何一家织坊、染坊、造纸坊,乃至街头摆摊的等等各行各业,都大受影响。

正所谓一个人慢是慢,可若所有人都慢下来,也就不显得慢了。

“是。”丫头认真记下,抓起脚边已滴了一汪水的油纸伞就走。

“对了,”明月又想起一件事,叫了苏小郎来,“等会儿雨停了你往徐掌柜那边走一趟,就说梅雨已近半,硖石人的松明色也快得了,叫她多收,来日或织纱也好,做静水流深也罢,都用得上。”

养蚕缫丝需要清水,世人皆推崇活水,可许多地方没有活水怎么办?好办,用“无根水”。

雨水就是无根水的一种。

尤其梅雨季节雨水连绵不绝,各处脏东西都被冲刷干净,得到的便是极澄澈的水。又因雨水不同于地面活水,故而种种机缘巧合之下,硖石人们缫出的丝中便染上一层极其清雅的天然浅碧色,人称“松明色”,价格极高,堪比湖丝。

这场雨一直淅淅沥沥下到午后才见小,只如牛毛一般不紧不慢地飘着,仍旧未停。

苏小郎等不得,冒雨出门,回来时手里还抓着一只五彩野鸡,乐颠颠向明月献宝,“下雨呢,这尖嘴畜生羽毛湿了飞不高,过道时给我一杆子敲下来,东家您看,还喘气呢!”

“出门一趟还打猎呢?”明月打趣两句,果然过去看野鸡,“呦,确实活着,怪好看的,养着吧。”

苏父过来看了眼,笑道:“这几个月野鸡卯足了劲儿下蛋呢,可惜是只公的,不然没准儿能孵出来几只小的。”

次日一早再去看,那野鸡果然渐渐缓过来,只是怕见人,一个劲儿往园林深处扎,在外面的明月只能偶尔瞥见一闪而过的斑斓色彩。

才吃了早饭,又滴滴答答下起来,想着下雨天游湖最美,明月便要去西湖玩。

难得清闲,春枝在桌边缝荷包,角儿就在对面算数,师徒俩时不时低声交谈几句。

听了明月相邀,春枝头也不抬,“外头潮得厉害,一出门就跟被人掐住脖子似的难受,衣裳也潮乎乎的,我才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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