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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禀,说黄文本知道,那么就证明明月在外并不像在武阳郡主面前表现得这样本分低调……
电光火石间,明月已想好说辞,“不敢欺瞒郡主,民女自知身份卑微。从未对外大肆宣扬,但民女年年来京,知府大人亦是一方大员,听说在京中颇有人脉,况且当年霞染横空出世也全仰赖郡主,这些都是瞒不住的……”
言外之意,我没刻意宣扬,但黄文本精明有人脉,自然能查到。
说完好久,明月还能感受t到武阳郡主落在身上的目光,平静的威压下透着探究。
但明月问心无愧。
她方才所言,句句属实!
她从未明确地对黄文本说过自己的来路,都是他猜的!
这就够了。
武阳郡主也能猜到一点,明月这番话未必没有水分,但她办事还算周全、忠心,武阳郡主就愿意纵容她这点微不足道的小瑕疵。
“这么说来,黄文本明知你是我的人还敢欺上瞒下。”武阳郡主的语气没有太多变化,但聋子也能听出平静之下酝酿的不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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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阳郡主记得几年前黄文本就曾被言官弹劾过,说他以知府之身贸然插手转运司衙门的事,如今竟然还不长记性。
第156章
几日后,武阳郡主入宫赴宴,特意迟了一会儿。
皇后亲昵地招手唤她过去,笑道:“你这猴儿素日最爱热闹,今儿怎么姗姗来迟?必要罚一杯酒。”
武阳郡主笑着吃了,搂着她的胳膊撒娇,“皇后娘娘,当真不是我有意来迟,是……罢了,不说这个,只是我小心太过。”
官家却被勾起兴致,追问道:“怎会小心太过,说来听听。”
武阳郡主捂着脸,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举止间流露出娇憨,“这几日我忙着采买年货,昨儿竟听几个南边来的茶商说杭州一地被人蓄意纵火,烧得可惨了,我听后啊,竟吓得睡不着,连夜叫人四处看……”
官家闻言,指着她哈哈笑道:“你啊,又叫人哄了,朝中并没有这样的事。”
蓄意纵火乃大罪,尤其又逢年节,牵扯还那样广,如果真的发生了,必须上报,可他却没有接到折子。
可笑着笑着,官家渐渐就笑不出来了。
因自小养在宫中,武阳郡主待他们直比亲生父母都亲厚,性子又活泼,每每从宫外听见什么、看见什么,都要巴巴儿来说。
许多时候,坊间流言反比官员上奏的更及时、更准确,所以武阳郡主虽不参与朝堂中事,但皇帝和皇后却非常重视她的话。
三岁孩童尚知不能随便玩火,更何况是久经世故的商人?
或许真有此事亦未可知。
见皇帝久久不语,神色也慢慢严肃起来,武阳郡主慌忙请罪,“都是我的错过,自己盲听盲信就算了,还到官家跟前说……”
皇后就叫她起来,又对官家道:“她一个女孩儿家家的,素日只在家中玩耍,哪里知道朝廷内外的厉害。”
官家面容和缓对,对武阳郡主道:“好孩子,我不是冲你。”
朝廷内外官员无数,乍一看,个个都是国家栋梁,可细看时,拉帮结派、党同伐异,几千年来屡见不鲜,瞒报又算得了什么呢?
武阳郡主立刻俏皮起身,笑道:“我自然知道,只是说出来之后才觉得年底下说这样的事不吉利,又叫您心中不快,已是我的大罪过。”
官家最喜欢她的坦率大方,眼中慈爱更甚,“好孩子,你是知道我们不好到外面去,所以每每搜罗了民间趣事同我们解闷儿,这是亲近的缘故,何罪之有?”
到底在心里留了影儿。
晚间官家同皇后安歇,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皇后深知他的心思,便说:“猜测无用,依我看,也不必问那几个商人,不如派几个可靠的钦差,不要惊动地方官,悄悄去查。”
如果真的有大型纵火案,民间百姓知道得比谁都清楚。
官家深以为然,次日果然悄悄点了几个与两浙路毫无瓜葛的年轻官员,叫他们凭一腔热血查去。
却说那几个年轻人初入官场,正愁没有机会大展拳脚,如今得了密令,当真如久旱甘霖,感激涕零,发誓豁出命去也要将此事查个底儿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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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怕什么!
士为知己者死,陛下如此信任,纵然来日我等身死,陛下也定然会照顾我们的家人!
一行人年都不过了,化装成投奔亲戚的落魄书生,日夜兼程,飞一般直奔杭州而来,果然如此这般走街串巷问了一番。
官场中人有忌讳,似明月一般需要仰仗官场支持的商人也有忌讳,但街头巷尾吃了下蹲没下顿的平头百姓百无禁忌!
别说知道的,就算不知道的,也定要编排几句,说得唾沫横飞、口干舌燥。
几人腊月底到的杭州,二月就把事情原委打探得清清楚楚,还被迫听了满耳朵的风流韵事,什么谁谁谁为一地恶霸,纳了十九房姨太太;谁谁谁又利用职务之便贪赃枉法,叫他一干亲戚都来与官府吃空饷等等。
这些本不是皇帝叫他们查的,可既然听见了,就不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只能另起一本簿子,专门写与纵火案无关的内容。
保不齐哪天哪一句就用上了么!白捡的功劳,不要白不要。
三月中旬,一行人便回京复命,将看到的听到的原原本本上奏,“确有此事,受害的是个丝绸商人,如今那两座山头还黑着呢。据说是同行干的,看不惯一个孤女挣大钱,闹了那么一出,官府也没说出个什么……下官亲自去现场看过,都不必进去,隔着几里地都能看见,附近的百姓也说可惜,说原本聚集了一千多人,好生繁华,多少家人的生计都仰仗那个明记……”
官家还记得黄文本之前插手转运司衙门事物的旧事,对他的印象不免更坏三四分。
于是三月底,黄文本就得了加急的斥责。
他上任杭州知府不满三年,却已得了两次天子训斥,如此频繁,当真是寻常同僚学都学不来的。
告密之人不作他想,黄文本心下不快,又羞又怒,叫了明月来。
明月坚决不承认,却也不打算继续忍耐下去。
也就是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好歹有个可以卖苦肉计的武阳郡主做靠山,若换做其他人呢?真就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身为一方父母官,这种事不主持公道就是站队的意思,就代表他支持凶手。既然如此,干脆撕破脸!
“大人贵为一地知府,一方大员,我不过一介商女,自不敢讲您的不是。但蝼蚁尚知求生,我也有一句话,不怕放在这里,天下自有公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纵然我等百姓无能为力,可保不齐什么时候就传到了什么人的耳朵里!”
老人总说忍,忍一时风平浪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