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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抱歉,我在这里待不了多久,营里还有要务,今日就得离开。”

沈樱还不太敢看他,谢清樾已将衣襟整理规矩,又对她道了声抱歉。

“谢公子,公务要紧,没什么好抱歉的,将军这里有我看着。”

谢清樾道:“师父这里若有任何消息,劳烦你务必要给我递信。”

沈樱垂下头,苦笑一声:“一定。”

只要谈起将军的事,她脸上就从没有什么开怀的脸色,谁都能看出她的沮丧。

谢清樾抬手虚放在她肩上,叹了声气,终究是把手拿开了。

这不合礼节。

沈樱目送他快步离开,眼底露出愈发失落的神情,她只怕是最不舍将军之人了。

陈锦时背抵在房门后面,看着她怅然若失,看着她伤心欲绝,看着她望着药碗发呆。

又想起那谢清樾的举动,他一拳砸在门板上,清脆一声门板响,沈樱惊得回头,哪里还有什么人的身影。

他的失落心情比她更甚,他压抑了许久,从马厩牵了匹马,飞奔着往城郊而去。

旺儿追了两步没能追上:“二少爷,你这是往哪儿去啊!”

“二少爷等等我,你身上忘带药了!”

“沈姑娘不许你这阵子乱跑,你忘啦!”

旺儿跑得气喘吁吁追了半条街,陈锦时跟没听到似的,好似就听见最后一句,回身朝他喊了一声:“我不是十岁了,她管不着我!”

旺儿累得蹲下,陈锦时骑马的动作利落,衣摆被风高高扬起,背影很快在烟尘里拉长,人与马成了一道利落的线。

得,听他这么说,旺儿回去都不敢往沈樱跟前告状去。

陈锦时骑马一路到了城郊演武场,军营里遍地是整齐的呼喝声。

他翻身下马,两脚往地上一跺,高喊道:“黑铁呢?”

稍远些的帐篷区,走出来几个相熟的小军官。

“陈二爷,你怎的这会儿来了?”

“我找黑铁决战。”

几人面面相觑,又道:“这可不巧,黑铁昨儿刚被调去陵县剿匪了。”

再看陈二爷一张阴气沉沉的脸,几人沉默了一会儿,便邀他进屋吃肉。

陈锦时垂下眼,遮住眼底翻涌着的抵挡不住的戾气:“

不用了。”

他转身往演武场中央走,情绪像闷在鞘里的刀,随手抄起杆长枪,凭着一股蛮力往前猛刺。

汗水很快浸湿了他的衣衫,他只一味地挥枪、劈砍、突刺,动作越来越快,越来越猛,每一次发力都带着咬牙的狠劲,仿佛要将心里的所有压抑、郁气全都灌注进去。

木靶被洞穿得千疮百孔,断裂的木片飞溅开来,在他手背上划了道轻巧的小口子,他却浑然不顾。

在军营里的好友赵德胜劝他:“陈锦时,你这是怎么了?有话好好说,别拿靶子出气。”

又有人起哄道:“陈二爷,你力气大别浪费在这儿,上战场杀敌去啊。”

“可不能,人家现在是秀才老爷了,正儿八经的读书人,金贵着呢,战场这种地方可不适合他。”

所有人都知道,陈锦时经不住激,这么激上几句他说不定真要提枪上阵去证明自己不是孬的。

可惜陈锦时早已不是从前的陈锦时了,他很冷静,尽管他现在扔下长枪赤手空拳地把靶子砸得稀烂。

直到呼吸越来越难,胸腔收缩得越来越紧。

先是喉咙里涌上一阵痒意,喘症上来了,胸口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赵德胜呵斥道:“你们几个别说风凉话了,陈锦时又发病了,赶紧上去把他扯下来。”

他喉咙里一边发出“嘶嘶”的声响,一边落拳落得更狠,挥拳的动作没半分迟疑,脊背因喘息而剧烈起伏。

“陈锦时!快停下!”

他置若罔闻,直到再也吸不上来一丝空气。

闭上眼的一瞬,他想,就算他不上战场,力气也没有白出。

他现在会被人送到她跟前去,而她一定会把她的所有目光、注视,重新落到他身上。

如果是在战场上,他就再也见不到她了,他又不傻。

陈锦时再次睁眼时,意识尚且混沌着。

鼻尖先于眼睛苏醒——那是淡淡的,像晒干的青草与混着羊奶的香,温温柔柔地裹着他,被子是晒过太阳的。

他动了动手指,触到的是柔软的棉绸,身下床铺的触感令他感到十分安稳,已经是黑夜了。

他睁开眼,呼吸平顺,侧过身,鼻尖埋进枕头里,气味更加清晰了。

他嗅了一会儿,看她背着身子坐在床边,窸窸窣窣地挪动臀,然后转过身来。

见他醒了,她的脸色从担忧一瞬变成了严肃。

他心里很静,他准备迎接她的责备,他能闻见空气里浮动着的她的气味。

他终于,又一次,睡上了她的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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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他闭了闭眼,将脸埋进枕头里,任由那股安心感漫上来,被温柔托住的滋味,他贪恋至极。

尽管她刚刚还是一脸严厉,俯下身来时,却骤然化开了眉眼间的冷厉,她的手抚上他的脸颊,柔声问他:“时哥儿,你怎么样了?好些了吗?”

不知怎的,她的声音他听得不很真切。

“嗯。”他轻轻点头,脸颊顺势在她的掌心里蹭。

她看他的样子,好像还很虚弱,神情便更柔和了些。

“你今天不太乖。”

她的手要撤开,他侧过头,把她的手压在他的脸与枕头之间。

她一愣,手肘撑在床榻上,身体不由得俯下来,脸正对着他。

“你知不知道他们送你回来时,你的脸色难看成了什么样子?”

他没答话,他尚未完全恢复的精力,只足够他全神贯注地看她,闻她。

“陈锦时,你真的把我吓得够呛。”

她毫不掩饰自己对他的担心,她知道他需要接收到这样的情感。

陈锦时仍不答话,一双眼睛只定定地看着她。

他两只手上全是伤,沈樱给他仔仔细细包扎了。

“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把自己弄成这样呢?”

她细细地、柔柔地问他。

她有着一双秋水般的眸子,长长的睫毛。

琥珀色的透明瞳孔,若是仔细看,对着光看,能看到一点点蓝绿色,像盛着水光的琉璃。

“你真的很不乖呢,以后不要再调皮了,好不好?”我真的……很为你感到苦恼。

他看着她的唇,如此的红润、柔软,又是那样意态温软的随着话语张合,张合,张合……

他被她抱得从手指到脊椎都麻了,她没有抱他,但他却像是被她抱着一样……她的气味,她的声音,她温柔的温度、柔软的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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