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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似懂非懂:“可阿姆是为了教我做事。”
老太太道:“她害你呢,你别听她的。也罢,锦行,我听说她给你说的亲成了?那她也在你们家待不了多久了。”
听了这话,陈锦云眼眶里的泪一下子滚出来:“我不要阿姆走,祖母,我不要阿姆走。”
陈锦行把她拉过来哄:“祖母,别在锦云面前说这些。”
他心头烦躁,头一回觉得时哥儿没来是正确的,妥当的。
否则场面只会更乱。
再说,来这儿有什么意思呢,听老太太和老爷子说些阴阳怪气的话吗?
其实陈家三房之间的门楣早已在陈济川那一辈就拉开差距了。
只是两个老的不承认罢了,一心只说陈济川从武不从医,虽挣得了功名又有何用,落下一身病痛,早早的去了。
又对陈锦行从了祖上传下来的行当沾沾自喜,认为陈济川带来的光耀只存在了那么几年而已,大房如今还不如二房三房风光,吃饭还得靠祖业的生意。
门楣之差的确很难显出差距来,但陈锦行认为差距的真正拉开只会出现在他们这一辈,乃至下一辈。
他们去八王府赴宴时,就算许多贵人并不认识他们,却能说出这么一句话:“哦!是陈将军的儿子。”
所以两个老的现在拼命想把他们往下拉,何尝不是一种计谋。
陈锦行坐着吃了一顿没什么胃口的中午饭。
吃完饭,又坐在厅堂里,听老爷子说了许久的话,二叔二婶在一旁附和着。
翻来覆去说起时哥儿的不是,又说他读书读的不好浪费笔墨,又说他性格顽劣缺乏管教。
陈锦行虽经常责备二弟,却也不认为他真的这般一无是处。
可他实在疲于反驳,只好一边抿茶,一边颔首。
“锦行,生意上的事,你还得多倚仗你二叔三叔,身为晚辈,该让出来的生意就该让出来。”
陈锦行面色一冷,老爷子这话,分明是说前些日子二叔挤兑他生意,他反击得太狠。
老太太又道:“锦行,你跟我说实话,沈樱那药局开得声势浩大,究竟有没有用咱们陈家的秘方。”
陈锦行强忍住最后的耐心,斩钉截铁道:“没有。”
他总算知道阿姆几次坚持不要他帮助的原因了。
“也请二叔和祖父不要再在暗中挤兑她了,这不体面,也很不磊落。”
老爷子脸色一变:“锦行,这话是她跟你说的?你可别信。”
陈锦行微微摇头,站起身。
“今日就到这儿吧,我柜上还有些事,先带锦云回去。”
陈锦时满头大汗,却始终让自己保持在一个不会发病的状态,他现在不想给她添任何麻烦。
甚至开始质疑起从前总想给她添麻烦的心理。
累了就会坐下来歇一会儿的陈锦时,若不是见他眼底仍翻涌着狠劲儿,旺儿还以为他是真变得斯文了。
旺儿大气不敢出,拿水壶给他:“爷,喝口水吧。”
陈锦时到一边坐下,看
日头爬到头顶,又缓缓落下。
旺儿后来才得知老太太那边今儿叫他们过去。
此时皱着脸道:“还不知道老爷子那儿又要怎么骂你呢。”
“骂就骂了,我又听不见。”
旺儿又道:“爷,别忘了,今天回去沈姑娘肯定也会责备你。”
陈锦时轻轻笑着:“那正好,我巴不得她责备我呢。”
旺儿:“……为什么呢?”
他弯腰捡起鞭子,声音有些自嘲:“如果她因为这个责备我,那就说明,她不知道我还做了更过分的事情。”
旺儿挠挠头,小心翼翼问道:“爷,你还做什么了?”
“啪!”陈锦时又一鞭下去。
他很快喘起粗气,额前的碎发被汗水粘住。
“旺儿,不该问的别问。”
直到日头落下,天边浮现出晚霞,陈锦时才收手,准备回家。
他骑在马上慢慢往回悠,路过糕点铺子时还买了一袋子牛舌饼。
他偏头望着天边,眼底带着倦意,马蹄踏在石板路上,发出“笃笃”轻响。
他确信今日精力已耗尽,暂且不会发疯。
目光落在陈府门前亮起的灯笼上,天已经黑透了,他勒住马,翻身下来,大步往里走。
府里很安静,这是陈济川第一次打了胜仗后,从原本的陈府扩建出来的宅子,很大,很空旷。
他没有再去看看沈樱,很晚了。况且他也不敢去。
无论她明日要责备他什么,他都接受。
只要不是责备他每天晚上把她当做幻想对象狠狠*了。
他不能去见她,大晚上的,他不能看到她。
不能进她的屋子,闻到她的气味。
这么想着,他到了自己的院子,走到门前,推门而入。
没有看到屋内燃着的,微黄的灯烛。
消耗完所有精力的青年,门轴“吱呀”一声,他连抬眼瞧的力气都无。
直到走进了,抬起头。
“阿姆,阿姆?”
他差点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
沈樱眸子定定地看着他,那眸子里夹杂着太多意味。
使他不得不开始躲闪。
“阿姆,你怎么在这儿?”
该死的,这屋子里全是她的气味。
她就那样静静地,坐在屋中央,没动,也没应声。
案上的油灯刚点着,昏黄的光漫过她的眉眼,把那双眼照得半明半暗。
她的眼神很静,静得像深潭,望不见底。
他不敢细细辨别,那目光里的意味,只觉得像针扎似的,轻轻扎着他的皮肉。
他喘不过气来,一身狼狈至此,怎禁得住她这般沉甸甸的注视。
紧接着,她身上淡淡的药草气味、温厚的羊奶味,铺天盖地地缠过来,和她的目光缠在一处,织成一张网,把他捆起来,扇了一巴掌。
他缓缓挪步,站到她跟前。
见她跟前连杯茶水也没有,他主动给她添茶:“阿姆,来我这儿别客气啊。”
他故作自然。
已经完全冷掉的水注入茶杯,是屋内唯一的声响。
他把他的杯子往她跟前推了推:“阿姆。”
“陈锦时。”
他背脊一颤,俯视她:“怎么了?”
她的注视从他发红的耳根滑到茶杯上,声音平静:“你刚从外面回来,手很脏。”
他顿住,才想起自己满身尘土汗味,黏糊糊的:
“哦,我这就去洗。”
他转身欲走,沈樱又叫住他:“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吗?”
陈锦时背着她,脚步顿住,摇摇头:“我不知道,阿姆。”
意识到什么,又很快改口:“是我今天没去二房的事吗?”
沈樱指尖碰了碰杯沿,又缓缓收回,陈锦时十分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