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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陈大人到时候也去喝杯喜酒。”

陈锦时捏着酒杯的手指猛地收紧,杯沿几乎要嵌进掌心。

方才还清晰的话语声像是被隔了层厚厚的毡布,嗡嗡作响。

他脑子里一片空白。

“苏赫家的女儿,是谁?”

谢清樾沉沉看了他一眼,起身拱手:“苏赫是楼烦西北部答兰部落的首领,他膝下只有一个女儿,名为都兰。”

陈锦时垂眸,眼底翻涌的惊涛骇浪被掩得严严实实。

再抬眼时,那点失态早已被压成了深不见底的平静。

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酒水顺着喉咙滑下,却浇不灭心口的灼痛,只淡淡朝谢清樾颔首,语气听不出丝毫波澜:“既是喜事,本官若得空,自会去凑个热闹。”

她教他的体面做人、体面处事,时至今日,他已有足够的能力融会贯通。

满意吗?阿姆。

话音落下,他甚至还朝谢清樾举了举杯,像是在真心道贺。

只有他自己知道,此刻此刻胸腔里像是被狂风卷过的草原,荒芜一片,连带着那些支撑他走到这里的念想,都碎成了无法拼凑的沙砾。

他强撑着坐直身子,指尖依旧稳稳摩挲着杯沿,仿佛只要维持住这副镇定的模样,就能骗过所有人,包括那个在心底早已溃不成军的自己。

宴席后半程,陈锦时再未多言,只静静听着谢清樾与江之昀商议边境布防,偶尔颔首。

席散时,天色已暗,他拒绝了江之昀安排的住处和美人,独自回去。

黑马踏着石板路,蹄声“嗒嗒”,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原来楼烦于他而言,真的只是一片寂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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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本作者不语,只一味静待发疯现场

第62章

他的脑海里反复回荡着。

“都兰”

“都兰”

他忽然勒住马,黑马焦躁地刨了刨蹄子,冷硬的眉眼间终于泄露出一丝脆弱。

他无数次想象过重逢的场景,却从没想过,再次听到她的消息,竟是她要成为别人的新娘。

风卷着夜的凉意灌进领口,他却感觉不到冷。

他应该听她的话,三年前就听她的话。

阿姆一向不喜欢不听话的孩子的,他怎么就忘了呢?

他自顾自地追来,便只有活该面对这样的寂寥。

他是乖孩子,他也不该把她的生活、她的选择搅得一团糟。

对吗?

他如今站在楼烦大地上,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她会怪他不告而来吗?

他会令她难做吗?

风卷着沙粒,打在脸上生疼,陈锦时却像没察觉一般,只是低头望着黑马的鬃毛。那鬃毛被风吹得凌乱,像极了他此刻的心绪。

随从见他停在原地,连忙上前:“大人,可是身体不适?”

陈锦时回神,抬手揉了揉眉心,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冷厉:“无事,回衙门。”

随从跟着往前,却听他忽然问道:“答兰部落在哪儿?”

随从闻言一愣,随即躬身回话:“大人,答兰部落远在楼烦腹地,快马要一日路程。”

陈锦时勒着马缰的手紧了紧,黑马似是感受到主人的焦躁犹豫,又不安地刨了两下蹄子。

随从又道:“大人,去答兰部落前要先过黑风口,听当地人说,那地方沙砾跟刀子似的,过了风口还要绕开一片沙丘,大人从京城来不知,白日里沙丘会跟着日头挪位置,稍不留意就会走岔,夜里还常有狼群出没,若是要去,得多带些兵马跟着。”

“嗯。”

天刚蒙蒙亮,草原的风还带着夜的凉意,都兰掀开毡帘,给自己套上温暖的毡靴,踩着沾着露水的青草走出来。

走到羊圈旁,解开栅栏,羊群“咩咩”叫着涌出来,踩着草叶往远处的坡地去。

她手里提着竹篮,弯腰捡起地上的羊粪蛋。

这是最好的燃料,晒干后烧起来无烟,还带着草木的气息。

回到毡房时,苏赫已生好了火。

铜壶在土灶上“咕嘟”作响,砖茶的焦香混着奶味漫出来。

都兰放下竹篮,从粮袋里舀出半碗炒米,倒进煮好的奶茶里,又拿了块奶豆腐,用小刀切成方块摆在木盘上。

这些不过是他们一家日复一日的平常生活。

饭后,她搬着小木凳坐在毡房门口,手里拿着羊毛线团和织针。

这是去年秋天剪的羊毛,经过清洗、晾晒、捻线,如今要织成厚实的羊毛毯,到时候拿到新家的毡房去用。

阳光慢慢爬高,落在她手上,羊毛线在指尖穿梭,偶尔有风吹过,而她身上披着厚实的,牦牛毛织成的围巾,便觉得十分幸福满足。

牧仁说,谢清樾这几日都不来了,新来的巡抚到了,衙门里事多,恐是要商量一些公务。

都兰也没觉得有什么,本来谢清樾往常也在她家待不了多长的时间。

大概一个月也只能抽出两三天的时间来她家住。

苏赫在一旁哼笑道:“倒是不知道新来的巡抚是个什么人。”

牧仁道:“等谢小将军来了,你问他也就是了。”

部落里的日子还照常过着,答兰部落是个小部落,苏赫是首领,但并没有管多少人。

直到几日后的清晨,都兰刚把羊群赶到坡地,就见部落口来了两个穿着官服的人,骑着马,手里捧着一卷赤色的文书。

苏赫已经闻讯赶过去,毡房外很快围了些好奇的族人。

“苏赫首领,奉巡抚大人之令,特来告知,官

府在几大部落设互市,部落可凭牛羊、皮毛换取盐、粮、铁器,我们朝廷会派专人维护秩序。”

两位官兵交代了一番事宜,骑着马便要赶往下一个部落了。

苏赫接过文书,眉头渐渐舒展:“这倒是个好事。”

有人搓着手念叨:“这下可方便了,我家那把镰刀早钝了,改天拿到泰赤乌部便能换。”

都兰站在坡上,看着底下人一边欣喜,一边怀疑这其中会不会还有什么坑等着他们跳下去,手里的鞭子拿着轻轻晃了晃。

她心里泛起一阵异样,这新政与她三年前大着胆子跟太子提的差不多。

又过了几日,牧仁笑着从泰赤乌部回来,手里拿着新的马鞍和刀具。

他一看见都兰,便忍不住跟她说起市场上的热闹。

“市场上竟然还支起了汉人的医帐,大排了长龙,不过我可不信汉医,就没去看。”

图雅正给其其格梳辫子,闻言笑道:“你是怕丢饭碗吧。”

牧仁嘁了一声:“咱们家光是养牛放羊就够活的了,往后没人找我看病,我乐得清闲。”

他拿着新买回来的物件,感叹道:“不过这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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