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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大堂外橙黄的灯光在她的头发上度了一层光晕。

她乖乖地站在那里,仰着脸望着他。

“怎么穿这么少?”

男人的嗓音微低,带着一丝丝疲惫的沙哑,融入冰雪中,却显得异常的温和好听。

单崇今晚和背刺他们出去喝了点,不多,没到醉的程度。

回去的路上,没喝酒的老烟开车,他正坐在后排闭目养神,就收到小姑娘的信息。

看了眼,原本是想要让她自己带走或者扔掉,但是放下手机,想了想,他还是缓缓睁开眼,回了她那两个字。

于是才有了现在的见面。

眼下,他眉眼不似白日里凌厉。

与那个拎着她脚踝把她拖过来拽过去的人判若两人。

卫枝动了动唇,却什么也没说,随手紧了紧穿着的外套,向着男人走了两步,顶着外面满天的飘雪,沉默地把乌龟交给他……

男人随手接过。

她看着小乌龟从她手肘一点点滑落,最后一点绑带轻轻扫过她食指的指尖,然后完全脱离。

此时,一粒雪珠飘落在她的睫毛,她感觉到一丝丝冰凉,眨巴了下眼。

于是雪珠滚落,融化成了一滴水,湿润了她的眼睫毛。

她深呼吸一口气,说:“好了。”

可能是天气太冷了,吸入冰凉空气时,她明明感觉到自己的肺部都在颤抖……好在开口时,声音很冷静,听不出什么端倪。

男人拎着乌龟站在那歪着头望着她,看雪花逐渐落在她的发梢,想了想,唇角翘了翘:“嗯,回去吧,我看你进去再走。”

一样的话,曾经也发生过,那时候卫枝也没怎么当回事——

可是也许是今天雪具大厅前的夕阳太昏沉。

也可能是今晚的落雪发寒得太到位。

要么干脆就是别的什么原因吧……

破天荒地没有一步一指令,转身就离开,她站在原地没动,缩在外套下衣袖下的手悄悄握成了拳。

闭了闭眼。

她终于还是接受了一个现实——

就算是雏鸟情节吧。

原本是没什么的。

直到乌龟物归原主的那一刻,她清醒地意识到这十天在这冰雪之城的生活,无论喜怒哀乐,都真正的结束了……

有什么东西正在崩塌。

那也只与她有关。

而她的离开不会在这小小的雪城激起半丝涟漪,明天太阳东升,落雪依旧,山顶雪场的雾凇又会迎来很多慕名前来的人……

会有很多很多的人抱着雪板钻进野雪区拍照打卡,谈天说笑,雪场依旧热闹。

突如其来的想法毫无理由,没有逻辑——

只有她被留在了明天的昨日。

她无论如何没有办法像下午那样迈出冷静的步伐离开,抬起手,拂掉了睫毛上落的雪花,说:“以后是不是不会再见面了?”

说出口可能就有点后悔。

也不知道会不会遭到嘲笑,然后被当做一个笑话分享……

可是脑海里的画面走马灯般蜂拥而至时,她根本没有思考与组织语言的缝隙——

他教她穿鞋。

他教她穿板。

他跟在她身后,教训她的视线,提醒她的动作。

他跪在地上,一次次将摔倒在地上的她拉起,然后自己在若无其事地拍拍膝盖上的雪站起来。

他膝盖顶着她的雪板,一只手压着她的雪板,另一只压着她的脚,告诉她什么叫拧板。

他站在雪具大厅前,摘掉她的地摊货雪镜,将手里的M4雪镜戴在她的眼睛上,告诉她,以后就不用天天在缆车上擦雪镜的雾气了啊……

或许滑雪本身就是这样的,每一个初学者,都曾经是这样被师父手拉着手带着推坡,带着入门,大家都是这样过来的。

可是她没有办法把自己归入人海之中。

夹杂着雪的夜风都吹不醒她发热发胀的脑子。

“不会。”

男人沉稳低磁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只要你想到滑雪,就可以来找我,冬天有张家口崇礼、新疆阿勒泰,夏天有广州、成都、哈尔滨融创。”

她茫然地抬起头。

男人摘了手套,用还带着余温的指尖,不亲密也不逾越地在她眼底轻扫而过。

“会再见的。”他说,“所以,别哭。”

▍作者有话说:

五百评二更,你们阔以的!

——致力于推广冰雪事业不懈斗争的作者不正经科普时间——

①平花②刻滑③公园

皆为单板滑雪基础滑行之外的进阶分支玩法

平花:滑行中加入各种跳跃、旋转、压板平衡等板上花样动作

刻滑:极限立刃滑行

公园:地形道具自由式(包括不限于:杆子,桶子,U型台,小中大跳台)

衍生物:刻平

大佬专属,高速立刃滑行还能转圈圈蹦跶,会刻滑的可能刚学一年,会平花的可能刚学一年,但高级道上刻平的一定是个有年头的大佬

找教练tips:会滑的不一定会教,不会滑的一定不会教,找教练前瞅准喽,先让他走曲一段

本文题材相关文字作品,专业名词解释尽量准确,如有错误或者不严谨欢迎各位大佬指出

32.幼驯染 [VIP]

道别了单崇, 回房间的路上什么也没发生,就是小姑娘面容严肃,唇角紧抿……直到进了电梯,无意间, 卫枝抬眼看了一眼电梯间镜子投影里的自己, 那一瞬间毫无理由地眼泪像是开了闸的洪水, “哗”地喷出来。

蹲在电梯里, 她哭了个昏天暗地, 直到电梯到达她的房间坐在楼层, “叮”一声电梯门打开,姜南风站在电梯外面……

看着抱着胳膊缩在角落里的小姑娘, 她连“我就知道”这四个字都懒得说。

“有谁死了吗?”她面无表情地问,“值得你伤心成这样, 没出个人命我都不太服气。”

姜南风是真的不太意外。

卫枝从小就是个哭包,摔了哭,收男生小纸条哭,小学考试八十五分哭,考一百分也要哭,有挫折哭, 没挫折还是要哭,哭哭哭——巅峰事件是高考放分那天,她打电话给姜南风,哭到上气不接下气,把后者吓了一跳, 还以为她考哪科忘记写名字……

后来才知道她考了603分。

而高考前的三次模拟考, 她的分数是602, 601和608。

“才不是, ”卫枝抽泣着走出电梯,颇有一翻失魂落魄的味道,“只是想到明天雪场还会开门,正常营业,还有人能继续滑雪,我就突然很伤心。”

“……”姜南风自然不太懂她这其中的逻辑,也不想问,伸出手递给她纸巾一边嘟囔,“我替雪场老板谢谢你这么真诚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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