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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紧，但他努力地维持了表面的风轻云淡，生怕公主瞧出来分毫：“你当我和刚出壳的幼龙一样好骗吗？”尽管他很努力，话末的尾音还是有些发颤，听起来像是快要哭了一样。

“你可以不信。”公主耸了耸肩，脸上写着“无所谓”三个大字：“不过你应该也没有别的路可走了。”

这是一桩极其不公平的买卖，眼下就看这个被宰的客人自己有没有心思将之做成。

成为真正的恶龙，是裘斯唯一的龙生追求，他没有别的梦想，如果不为成为真正的恶龙努力，他这辈子就可以闲在极北密林，当个不用管事的龙王，反正恶龙的生活起居都有安德照看，他就每日看看日出日落，数数龙巢内金银器的件数，扣扣龙爪，挠挠龙屁股，欺负欺负别的恶灵，这辈子兴许也就这么过去了。

但裘斯自认为是个有抱负的龙，面对这个他唯一知道的人生目标，他想拼尽龙生去实现。最重要的是，恶龙的父王母后离世前，都曾跟他说，希望他成为密林名副其实的龙王。

“我不会求你的。”

恶龙低声，尊严和梦想对他来说都同样重要，他无法舍弃其中任何一样。

“嗯？”公主的嗓间发出一个懒懒的音节，他掀了眼帘抬眼看着恶龙，而他面前的黑发青年偏着头没看他。

恶龙那对美丽而华贵的黄金瞳充满了执拗，不长的黑发掩盖不住他不甘的眼神，也掩盖不住他眼尾的薄红，因着动作稍稍往后靠了些，黑色的袍袖不慎将恶龙攥紧的十指露出些许，关节泛尽青白，也不知道他是疼的还是气的。

在公主眼里，现在的裘斯就是个闹脾气的小孩，就算恶龙真身如此巨大，人身也是个青年模样的人类了，恶龙的心性其实还很不成熟，幼稚又偏执，莫名叫人心疼。

“我说了我不会求你———”恶龙话末的音被自己吞掉了，因为他看到公主走过来，蹲下身子来与他平视，公主血色的唇角勾着好看的弧度，这是恶龙第一次看到公主的笑里没有嘲弄。

“既然不愿意求我，那你嫁给我如何？”

“反正，你不是要跟我结婚么。”

08

四目相对，难得没有了火光。

安德有些不安，他隐隐觉得公主并非玩笑：“裘斯大人。”他努力往恶龙那凑，声如蚊蚋，连嘴型也没有改变，浑然像说腹语般：“三...思...呐...”

恶龙不知公主在想什么，所以也不曾放松，他想学公主那样冷笑一声，但又有些僵硬，看起来还有些许的好笑：“呵，我嫁给你？我堂堂密林龙王，灾厄之地的君主———”

“你不用现在回答我。”公主打断了恶龙，这段冗长繁杂且无味的介绍，他都快能背了，不耐的情绪又开始一点一点染进他眼尾，依然半蹲在恶龙榻前的公主，缓缓抬起手来，伸出好看修长的尾指，当着恶龙的面掏了掏耳朵：“我也不急着要你的答案，你也不急着成为你所谓的龙，我们有的是时间。”公主懒懒地看着恶龙，笑得俊美邪肆：“你说呢？”

恶龙被他一眼看得心里发毛，他总觉得公主在打什么小算盘：“那你现在打算怎么样？”恶龙看公主并没有半点要离开龙巢的意思：“就在这等着？”

公主愉悦地点了点头，换了个语气，将恶龙的话重复了一遍：“就在这等着。”公主似乎觉得这一切理所当然：“我说了，你把我带来了，就要负责。”

“怎么负责？”恶龙没忍住，还是问了出来，殊不知这约等于答应了负责的事情。

公主的笑意更浓，仿佛好整以暇地看着自己的猎物一步步地走入陷阱：“唔...别的不说，你总得先负责我在这儿的生活起居。”

恶龙闻言，松了口气：“生活起居是吧。”他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如果只是这样，最多只算是龙巢加了张床，吃饭多了副碗筷的事，偌大龙巢，再住下一个人类，简直是轻而易举，确实不算是什么过分的事情。恶龙面上的神情都缓了缓，龙巢的事基本上都是由安德打理的，既然是这样，他只要吩咐安德...

“是，你来负责。”公主接了恶龙的话，话里特意把“你”字的发音咬得特别重，他觉得恶龙是个不灵光的，所以便大发慈悲地为他解释自己的意思：“我，由你来照顾，别指望拜托你的小矮人。”

“什么？”恶龙觉得没听懂，但是他知道眼前这个人类似乎又在放屁：“你说什么东西？”

“你来照顾我，很过分吗？”公主啧啧两声，准备站在道德制高点绑架小恶龙：“说好负责，难道你就打算假手于人，随随便便就将我打发了？”公主是个美人，虽然他体格健壮，站起来比恶龙的人身还要高半个头，用蛮力就可以将龙巢闹个翻天，也掩盖不了他是个美人的事实，而美人往往在道德绑架别人的时候分外有优势。

“裘斯，你可真行。”这是公主第一次喊了恶龙的名字，却像是喊了许多次一样熟稔，他甚至还笑了笑，满是无奈。

这一套下来成功踩中了恶龙的软肋，现在的恶龙只觉得自己像一个抛弃了良家妇女、道德败坏的无良龙，他的良心隐隐有些不安，人是他掳来的，虽然自己已经被对方一顿暴捶，但他还是应该对自己做的事情负责。

恶龙忍着痛，有些烦躁地挠了挠头，成功用两只龙爪子把黑发挠得凌乱，完事他愤愤地看着公主，一缕微卷的发落在黄金瞳之前。

“行行行，我照顾你。”

照顾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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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

恶龙言出必行，他这边答应了公主，那边就拖着伤势未愈的身体，呲牙咧嘴地想要下床，安德见状低呼了一声：“大人！”就赶紧去扶，但是还没等恶龙的脚尖碰到柔软的地毯，他便被公主拦了下来。

公主招呼也不打一声，直接将恶龙拦腰抱起，重新平放在了床上：“急什么？”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恶龙：“好好养伤，别回头伤得更厉害了，还来怪我。”

“嘶——”公主的动作不算轻柔，难免让恶龙扯到伤口，他倒吸一口冷气，极好的素养让恶龙此刻脑袋空空，没有一句可以拿来辱骂公主的话，在这方面，他倒比公主更像一个贵族，没有可以骂人的词，他只好强调了一下自己的感受：“很痛！”

“现在知道痛了？”公主上下打量了一下恶龙的伤势，实际上已经要比打斗完当日好上许多，当天的恶龙身上基本没有一块好的地方，身上的骨头都断开了好几处，一张不大的脸上遍布血迹，但如今他也只是还剩些皮外伤口，以恶龙这恢复速度，恐怕再睡多一日就可以活蹦乱跳，公主挑了挑眉：“知道痛，怎么还非要逞能跟我打？”他想起了恶龙当时一副要英勇赴死的模样，嗤笑一声：“你不是明知道自己打不过么？”

“谁说打不过...”恶龙当然死不承认，他至今难以接受，堂堂龙族败给一个人类，说出去确实丢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