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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女儿却爱上了一个出身不好的小伙子。诚然,作为大学教授,塞维恩确实可以受重用,但是作为女婿,校长先生认为这就实属高攀了。
后面的事情阿帕特·福劳斯就都知道了:校长先生私下里对女儿选择心上人的口味火冒三丈,但是女儿却痴心不改。不长时间之后塞维恩被嫉妒他步步高升的人诽谤,校长先生就顺水推舟地开除了他,那位淑女虽然伤心,但也不可能真嫁给一个名誉受损的人(实际上除了伊丽莎白,恐怕哪个上流社会的淑女都不会做出这种决定),因此不久之后就顺父亲的意和以为内阁成员订了婚。
“……真是一桩喜事。”阿帕特不紧不慢地评价道,“特米尔公爵确实配得上您的女儿。”
于是他在对方客套的寒暄中慢吞吞地喝了一口玻璃杯中的酒。
这个无趣的夜晚就快要结束了。
这次塞维恩·阿克索的梦境里没有那高高的、圆形深渊一般的冰冷墙壁,没有高悬在天空中的病态的月光、没有城市里弥漫的浓重雾气。实际上在最开始的时候,他的梦境是一片没有方向或者上下之分的、纯粹的黑暗。
塞维恩感觉自己正漂浮在这黑暗中,就好像婴儿漂浮在羊水里面——在梦境混沌又不连续的片段里,他艰难地思考着“死”。这是他一直以来关于“如何解决眼前的问题”的一个答案:莫里斯有着很强的求生欲望,他没法在莫里斯眼前自杀,普通人大概也没什么可能杀死一个疯狂杀戮的杀人犯,所以他唯一的指望是伊丽莎白,对方虽然并不想杀他,但是他觉得如果自己真诚地恳求的话,对方会答应的。
他从福劳斯侯爵的府邸返回家中、而中听着马车碌碌的声响的时候,脑海里就在想着这个问题。死,可以从根本上制止莫里斯作恶,也可以从根源上掐死他的痛苦……之前的他会悲哀而平静地选择这种陌路,并且因为解脱而感到少有的恬静。但是今天之后的他还会这样选择吗?
在得知自己的无妄之灾都是来源于谁——不能锁定到个人,但是却已经指向某一群体之后——他还能如此安然地滑入死亡吗?他曾经自以为慷慨而善良,但是真的如此吗?
黑暗如同流水一般包裹着他,但是塞维恩却感觉到双脚触及到了梦境中的大陆,然后他低下头去,看见自己的双脚踩在由死人的肢体构筑的大地上。
无数还模糊地能看出形状的肉块挤压在一起,尸堆上时不时伸出一两只扭曲地、指向天空的手臂。没有腐朽的气味、没有腐败的创面,他脚下踩着的东西像是白蜡捏成的柔软模型。而这些堆叠在一起的身躯在塞维恩的面前汇集成尸骨之山——如果是过去的塞维恩,他会在这一刻感觉到惊恐,但是他没有,此时此刻他只感觉到了一种奇怪的麻木——莫里斯就站在这尸堆构成的山丘的顶端,穿着他常穿的那条长及脚踝的黑色斗篷,低头对塞维恩微笑。
塞维恩还记得上次他们见面的场景,那个诡谲而香艳的梦,而他依然记得莫里斯的双手掐在他的喉咙上那种痛苦的感觉。但是他此刻没有退却,脸上甚至都没有露出什么多余的表情,他一脚深一脚浅地踩过这些尸体,如同它们正是自己脚下的大路。他向着莫里斯走去。
白白的肢体、翻涌的黑暗、莫里斯的黑色头发和他苍白的面颊,周遭的一切都失去了它应有的色彩,像是怪异的黑白照片。莫里斯仔细地打量着塞维恩,嘴角挂着一个令人十分不愉快的笑容,胜者会露出的那样的笑,而塞维恩则不怎么想看见它出现在对方这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上。
“怎么?”莫里斯用一种嘲弄的语气问道,“你终于愿意向我承认你并不是全然‘善良’和‘忍让’的了吗?——你愿意承认你体内也藏着某种残暴的欲望,而你我本就是一体的了吗?”
塞维恩注视着对方,他们站在尸堆的顶端,就好像俯视着自己的国土的君王。塞维恩的嘴唇惨白,开口的时候声音略有些不稳,但是吐字依然异常清晰,他说:“我宁可不这么说。”
“那你打算怎样说?”莫里斯冷冷地笑了一声,反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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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维恩沉默了许久,就好像他那颗渺小的心脏之内有两个比他们强大的多的巨人在战斗。最后,他低声说道:“……我认为,我们可以在某种程度上达成共识。”
莫里斯或许没想到他会这样措辞,这残暴的杀手沉默了两秒钟,然后他忽然爆发出一阵大笑来,这笑声刺耳的在漆黑的天幕之下回荡,拂过死人冷而黏腻的皮肤,因而显得异常诡异。他几乎笑弯了腰,然后,他把自己的手从自己的斗篷下面抽出来——他的手上有温热的鲜血在流淌,在这近乎是黑白两色的世界里看上去简直像是一团癫狂的火焰在跳动,而鉴于他的手上没有任何伤口,那显然不是他的血。
“你之前对我弃如敝履,现在却又想让我做梅菲斯特——不过好吧,我一直是个慷慨的人。”这恶魔低语道,声音因为刚刚笑过而显得有些沙哑,“那么如你所愿。”
塞维恩沉默着伸出手去,握住了莫里斯的那只手,他感觉到滚烫的鲜血开始在自己的手指之间流淌。
第十餐:魔鬼的筵席
阿帕特·福劳斯侯爵举办的宴会结束后一周,在伊丽莎白小姐家的府邸里也将举行一场舞会。
舞会是为了庆祝伊丽莎白小姐终于从美国探亲归来而举办的,而且据说这次她终于说服了自己的父亲,所以将在这场舞会上宣布自己和未婚夫的婚礼时间。总之,几个月没人打理的宅邸和院落重新被仆人们打理整齐,大宅的窗户玻璃在冬日稀疏的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等到太阳落山,一架架马车就在车夫的吆喝声中依次驶入了伊丽莎白小姐家的院落。
白天天气尚且算是晴朗,夜晚太阳落山之后就开始下雪,道路泥泞难行,但是依然没有阻止接受邀请的宾客们来参加宴会的热情——伊丽莎白小姐是有名的美人,在订婚之前曾被不少青年人追求,当然也包括阿帕特·福劳斯侯爵……至少据说如此,能收到一位这样的女士的邀请,当然是一种荣幸。
阿帕特到达伊丽莎白家的时候宴会已经开始了,他很少能够遵守各种邀请函上用花体字写的时间,一向如此。等他踏进大理石铺就的宴厅的时候,穿着各色礼服的男士女士们已经在舞池里翩翩起舞,阿帕特冷静地扫视了一遍舞池,然后微微勾起嘴角来。
塞维恩和伊丽莎白就站在宴厅的边缘,正与一位头发斑白的老先生寒暄,那恰好是一周之前刚刚接受过阿帕特的邀请的那位校长先生,他在塞维恩面前的时候表现得还真是自如。等这段没什么意义的寒暄结束、那位老先生从这对即将结婚的男女面前离开之后,阿帕特才慢慢地走到他们面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