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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丫鬟通传便能猜个大概,再经介绍之后,笑盈盈地见礼。
这么小半日下来,着实见了不少达官贵人的家眷。
消息灵通的,早就猜了个七七八八,但不论背后如何议论,当面总是一团和气,你来我往地客套着;至于不知情的,哪怕从前没听过陈家有云乔这么一号人,也不会蠢到问出口,甚至还有人借着夸她来恭维陈家。
云乔从始至终带着笑,到最后,只觉着脸都僵了。
她借着喝茶的功夫,不动声色地揉了揉脸颊,还没放下茶盏,便听门外的丫鬟通传,说是丹溪县主来了。
云乔早就记下了各人的封号,一听这名头,便知道是赵雁菱,随即正了正神情。
赵雁菱今日穿了一袭红裙,随云髻上簪着珠翠,佩着鲜艳欲滴的玛瑙耳饰,愈发显得艳色逼人。她才进门,目光先是在云乔身上停了一瞬,这才向着老夫人笑道:“雁菱来晚了,还望老夫人莫怪才是。”
说着,令侍女呈上了寿礼,“这幅《松鹤延年》是我耗了大半个月绘成的,祝老夫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很好。”老夫人含笑看了,向众人称赞道,“我看啊,雁菱的画技又精进了不少。”
众人纷纷附和,恭维的话层出不穷,赵雁菱脸上的笑意愈深。但在看向云乔时,脸色却不由得冷了几分。
让云乔借着老夫人的寿辰露面,陈家回护她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就算是骄横如赵雁菱,也知道不能当着众人的面扫兴,只能强忍下来。
见她这副“已经很不爽,但却不得不克制的模样”,云乔倒是觉着好笑,客客气气地见了礼。
赵雁菱沉默片刻,皮笑肉不笑地问候了句。
“时辰不早了,都往花厅去吧。”老夫人适时开口,扶着云乔站起身来。
花厅摆的是曲水流觞宴,老夫人坐主位,两侧依着诰命品级排开,再后则是世家贵女们。闺秀们彼此间早就熟识,落座之后,关系亲近的便聊起来,从近来得的字画聊到时兴的衣裳花样和脂粉,热闹得很。
云乔虽已知道闺秀们的家世名姓,但并无交情,也没想着插进她们的谈话里去,只含笑听着。
但显然,有人并没准备让她这么轻松混过去。
“大家难得聚一回,只吃吃喝喝多无趣,不如来行酒令。”赵雁菱的目光从众人脸上扫过,提议道。
“不错,”随即有人应和道,“那咱们行什么令?”
“飞花令、姓名令、闭月令、闭酒令……”赵雁菱接连数了一串,“随便哪个都行,答不上来的罚一杯。”
众人兴致勃勃地议论起来,云乔不动声色地攥紧了筷子,下意识地想要回头去寻梁嬷嬷,但还是忍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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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雁菱报的那一串酒令,甚至有她听都没听过的,一头雾水,过会儿怕是只有丢人的份。
这些日子,梁嬷嬷已经竭尽所能,将用得上的都教给了她。但有些事情,终归是走不了捷径的。
譬如琴棋书画,又譬如眼前的行酒令。
她不通文墨,能背的上诗也就几首耳熟能详的,连平仄韵脚都理不清,更别提自己当场作诗了。
若她仍旧是从前那个平民出身的生意人,倒还说得过去;可眼下,她顶的可是陈家那位大儒的孙女名头,若是连句诗都说不上来,当真是贻笑大方。
在座一众闺秀,有不明所以的,有顺水推舟想看笑话的,最后拟定了飞花令。
赵雁菱此时的笑真切得很,带着股幸灾乐祸:“既是如此,那就先来个容易的,以‘月’字为眼……”
她这话还没说完,便听见一声短促的低呼,循声看去,恰见着云乔懊恼的神情。
案上的杯盏侧翻着,满满一整杯酒,都倒在了她的衣裙上。
“手滑了,”云乔略带歉疚地解释了句,起身道,“恕我失陪。”
说完,便由嬷嬷引着离了花厅,到别处换衣裳去了。
赵雁菱脸上的笑僵在那里,下意识地咬了咬牙。
“月斜空碧合,河汉几时生……”
不知情的闺秀已经起了头,随即有人续了下去,等轮到赵雁菱这里,她却迟迟没开口。
“县主?”
赵雁菱回过神来,索性直接自罚了杯酒,随后也起身出了门。
第20章
女眷们出门、赴宴时,大多会额外带上一套衣裙,以备不时之需。梁嬷嬷办事稳妥,自是不会在此事上疏忽,一见着云乔打翻杯盏,随即就吩咐了明香去取备用衣裙。
云乔本就是为了躲行酒令才出来的,换好衣裙后,也不急着回去,以免赵雁菱又想出旁的法子来捉弄她。
“姑娘今日的应对很好。”梁嬷嬷见她无精打采,含笑安慰道。
自打定下云乔的新身份后,她就改了口,称呼从“夫人”变成了“姑娘”,可谓是十分谨慎。
“我这勉强算是权宜之计,毕竟总不能留在那里擎等着出丑。”云乔叹了口气,“不过,旁人说不准也看出我是有意躲避了。”
也是没法子的事。
毕竟她不通文墨,两害相权取其轻,眼下这已经算是比较好的局面了。
“是老奴疏忽了,”梁嬷嬷将责任揽到了自己身上,反思道,“早就该给您安排位教文墨的女先生……”
云乔听得脸都快要垮了,但对着梁嬷嬷,又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只能含混道:“这种东西,也不是十天半月就能学会的。”
“所以更要尽早开始才是。”梁嬷嬷看出她那点不情愿来,语重心长道,“您方才也说了这是权宜之计,总不能回回如此。”
云乔设想了下,只觉着头都大了,无奈地点了点头。
虽不情愿回去,但也不能真就在外留着了,又磨蹭了会儿,云乔起身出了更衣的内室,往水榭那边的待客厅去。
时值正午,日头格外晃眼。
云乔循着阴凉处,抬手将团扇遮在额上,慢悠悠地往回走。
可没走几步远,就远远地见着了赵雁菱。
云乔一见赵雁菱那架势,便知道八成不是偶遇,而是冲着自己来的。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同梁嬷嬷抱怨道:“她怎么还没完没了了?”
“丹溪县主是侯府独女,自小娇生惯养,但凡想要的就没得不到的,此番自然是意难平。”梁嬷嬷皱了皱眉,低声道,“由此可见,太娇惯了也不是什么好事。”
盯着太子妃位置的人多了去了,但旁人可没像赵雁菱这般不依不饶。就好比今日的行酒令,为了争一时意气,她能落什么好?
知道云乔身份的,自然也知道她为什么有意为难。
落得个为男人争风吃醋的名头,难道就好到哪里了吗?
说话间,赵雁菱已经到了跟前:“云姑娘不过是换个衣裳,怎么耽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