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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四下无人。许是觉得时机成熟,那尾随之人连藏都不藏了,身形一晃,便已站于郁白眼前,灰色布衣,鬓发散乱,赫然便是白日里茶铺中那位。
郁白退了两步,挑了处开阔地带站定,扬声道:“阁下何事?”
灰衣人仍是不答,“你从哪里来?”
郁白冷冷道:“阁下不先说自己姓甚名谁,反倒一连两次问我自何处来,这是什么道理?”
然而郁白的威胁没有起到一丝作用,那人又上前两步,语气越发笃定:“你从白玉京来。”
郁白冷笑一声:“这位兄台,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白玉京早年间可是朝廷打压捉拿的邪教,我同你无冤无仇,你这般污蔑我是何居心?”
似乎早料到他会如此回答,灰衣人越发笃定了自己的猜测,扬手抛来几枚细小的青色苍耳:“如若你不是从白玉京来,衣摆上为何会沾有白玉京出山口特有的苍耳?”
郁白站着不动。
青衫下摆的确沾了几颗细小的苍耳,寻常人根本不会注意到它们,更别提区分什么白玉京特有的苍耳——出发前容寸心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保密,郁白也知道不能轻易暴露白玉京的存在,当下讽刺地一笑:“原来是来挑我衣冠不正的毛病了。这可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您若执意认为我从那劳什子白玉京来,不妨同我一道去见官府,届时自有分晓。”
说着他转身便走,背后声音陡寒:“站住!”
郁白不耐烦地回头看他一眼,暗中却攥紧了剑。
他在白玉京修习两年,武功进步的同时,辨人的眼光也毒辣了不少——眼前这灰衣乱发之人能毫不费力地破他步法、跟踪他半个多时辰,绝非等闲之辈。他若真要出手,自己怕是难挡。
“你身上并无仙骨,是谁带你去的白玉京?”那灰衣人步步紧逼,“如今白玉京可还有人在?是他带你入山,教你武功?他叫什么名字,是不是叫……”
不知怎的,他却陡然哑声了。就在郁白以为他不会再纠缠、加快脚步准备离开的时候,一阵凛冽罡风呼啸着卷过了耳畔。
郁白眉眼一凛,顺势拔出了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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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白很快发现,此人一招一式都极为熟悉。
那是……容寸心的招式。
在白玉京的这两年间,容寸心常与他实战,通过变幻出不同招式来引导他该如何应对。而今离开白玉京,那些或险峻或厚重的刀法,又一次用在了他身上。
容寸心用的是刀,他用的也是刀。容寸心在何时前攻,他便在何时前攻。容寸心在何时腾空,他便在何时腾空。
一拳一脚一招一式,竟好似全数被此人复制下来。暮色沉沉,尘埃飞扬,竟像是回到了白玉京无人的山野,让郁白忍不住按照早已烂熟于心的策略挥剑,直取对手脉门,刺中敌人咽喉,畅快淋漓地结束这场战斗。
——然而那也意味着暴露了自己自白玉京而来的事实。
长刀挟飓风呼啸而来,短短数秒中,郁白脑中疾速变幻了千百种应对方式,每一种似乎都能摆脱他这一刀,然而每一种却都必然能让白玉京的谎言不攻自破,于是最后只剩下一种。
——他抬剑格挡,在意料之中的不敌后,迎上了那一刀。
坦然、无奈而平静。
刀尖刺入胸膛的那一瞬间,他在灰衣人眸中捕捉到一丝诧异。
没暴露,不算很疼,没下死手。郁白青筋毕露的手死死攥着剑柄,脑中只剩下这三个念头。这三个念头安安分分地窝在心口里,勉强遏制住了他晕过去的欲望。
……
夕阳西沉。
他们这一架似乎惊动了不少人,远远传来嘈杂的喊声:“什么人在斗殴!速速住手!”
官府吗?来的可真是及时。那灰衣人听闻动静,已经三两步消失了踪影,郁白忍住满腔自嘲和讽刺,捂着汩汩流血的伤口转头回望,却愕然发现来的是老熟人。
半晌,他艰难道:“你是真的凤十一……吧?” W?a?n?g?址?f?a?布?y?e?ì????u???ě?n?????2?5?????????
作者有话说:
有点无聊的过渡章,是重逢序曲~
郁白内心OS:眼前这个真的是凤十一吧?不是姓赵的装的吧?让我看看是不是戴了人皮面具……
76 我爱你起于大漠中惊鸿一瞥,长于深宫中无数冷眼相伴的日夜。
“冰寒千古,万物尤静,心宜气静,望我独神,心神合一,气宜相随,相间若余,万变不惊,无痴无嗔,无欲无求,无舍无弃,无为无我……阿白呐,欲成大事者,先静心神,心神不静则万物不静,万物不静则……“
容寸心的谆谆教诲在耳畔回响,寂静黑暗的屋内,郁白闭目打坐,神态平静安详,只有紧绷成一条线的双唇昭示着他此刻的心情并没有那么平静。
万物不静……万物不静后头是什么来着?
郁白耐着性子想了三遍,仍然无果之后忍无可忍地睁开了眼睛,抄起茶壶灌了一口冷茶。伸手的动作牵动了未愈的新伤,郁白没忍住嘶了一声,瞧着四下无人,索性不再继续装那云淡风轻的世外高人模样,解开衣服随手扔到了一旁。
怎么会……人间怎么会有这么混蛋的狗东西!
那姓赵的,是个内里坏透了的衣冠禽兽,自始至终从未变过,偏偏到了现在,又装出一幅洗心革面、道貌岸然的样子来,怎么,当他是傻子吗?
郁白越来越搞不明白自己在气什么。若说是气从前赵钧对自己的欺侮,那他这几年的正心修身岂不是白费功夫?
退一万步说,就算他内心深处还在为那些事耿耿于怀,也不该是现在这样的情绪——可以有厌恶,也可以有冷淡,但偏偏不该有现在这样的……毫无理由的气恼。
郁白一鼓作气喝干净了茶,披上衣裳出门散步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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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时辰之前,赵钧房里便熄了灯,然而到现在为止,他还是睁着眼睛和漆黑的天花板面对面发呆。
他知道阿白是什么都不在乎了,可是他却越发在乎起来。
他那样镇定,那样从容,笑容疏离……即使他对自己流露出一丝哪怕是厌恶的情绪呢……也让他知道,自己并不是完完全全被他从心中清理出去了。
赵钧朝窗外望去,明月正高悬。
……相思在万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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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出门容易撞鬼——郁白身体力行地实践了这句俗话。
看着刚刚还在心头跳鼓点舞的人儿,赵钧嘴巴张张合合,终于干巴巴地问道:“阿白,你怎么没睡?”
出门遛弯都能撞上傻逼,真是流年不利。郁白镇定道:“……起夜。”
赵钧闻言沉默一会儿,指指东边:“茅房在那边。”
“……头一次来,迷路了。”郁白深吸一口气,“那你呢,这么晚还不睡?”
“我……也起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