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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点点头,又摇摇头,也面露迷惘:“当是有的吧…我听师兄师姐们说,藏经阁可是无极宗创宗以来便有的,天下万象,无所不包…”
“…哦,”扶璃点点头,“那便好。”
“而且,”吉香道,“昨日师姐还与我说了一件事,你肯定欢喜。”
“什么事?”
吉香卖了个关子,反倒讲起这九州诸国之事:“…仙门招弟子从来随缘,若有些弟子家贫,读不起书,可如何是好?再者九州诸国,地处遥远,虽由中州统一语言文字,但仍有许多蛮夷小国并未得到教化,那些来的地方并不识得几个字,要入藏经阁,一时也学不会官话,可如何是好?”
扶璃听出其中之意:“阿香你的意思是有办法解决?”
她眼睛都亮了起来。
吉香点点头:“是极!藏经阁之书,从一至六层都不需识字,碰一碰书皮你便知何意。往上便不行啦,不过听闻往上也需要特殊令牌,我等也进不去…啊不对,你现如今已经是太清峰一脉的人了,不像我等还未拜师,你一拜师便会成为内门弟子,到时问师尊要了令牌,倒也不必怕…”
吉香叽里咕噜,扶璃却蓦地朝她一扑,狠狠抱了抱:“吉香,你真好!”
带有草木清香之气的少女体息猛地冲过来,吉香一愣,抬头,却见方才还冲过来的人已经提起裙角,笑嘻嘻地跑了,跑时还不忘将那杯清甜的水带上——
食舍的人都纷纷忍不住看去。
吉香心道:阿爹若看到扶璃,应当希望生一个这样的女儿吧,闻之芬芳,行路翩跹,不像她,连走个路都像郎君。
扶璃可不知道吉香这一番失落,她边往食舍外走,边想着,明日宗门大典,后日便可入藏经阁,等她去了藏经阁,必定要找一找跟望气术有关的书——
或转运术有关也可。
她才不要坐以待毙呢,
扶璃迅速回了沈朝云在太清峰的屋子。
沈朝云还未回来。
她坐在他房间的椅上,脚一翘一翘地荡着,顺便弹了弹契图:[朝云师兄?师兄?]
[何事?]
扶璃娇娇地问:[师兄你何时回来啊?]
[不回。]
扶璃:……
[你不回来我便不开心了。]
近来她发现,他总是关心她开不开心,想来是有些打算,扶璃不欲探究他究竟所为何事,左不过是为了解契,可扶璃还从没听说有哪个菟丝子成功和宿主解了契的——
而她话落,面前就出现了白衣飘飘的一人。
扶璃发现,这世上当真没有人比沈朝云穿白衣更合适了。
他衣如冰雪,人也如冰雪,过来时仿佛带着极北之地的凛冽雪花。
冷冽,也干净。
此时一双干净的一双看着她:“何事?”
“我想提前去藏经阁。”扶璃朝他伸手,“你给我令牌。”
“不可。”
沈朝云道。
“那我就不开心。”
沈朝云看着她:“那便不开心。”
扶璃:……
“你不是总想我开心?”
少女脸上洋溢着娇蛮的晕味。
沈朝云却道:“规矩不可破。”
“那你还带我入太清峰?不是说要入门大典后么?”
“这本在门规允许之内。”
“老古板,”扶璃愤愤,“就差两天而已。”
沈朝云不语。
扶璃走下台阶,走到她面前,晃了晃他袖子:“朝云师兄……”
沈朝云目光落到她揪着他的袖子,又缓缓移上来:“扶璃,你之前不是想学字么?”
扶璃点点头。
不过自从知道藏经阁能不用识的字,她认字的需求又弱了。
却听面前人慢条斯理道:“我人族里有一句,你应当听过,我今日便先教你。”
“什么句子?”
“男女授受不亲。”
沈朝云一字一句道。
扶璃:……
她暗中翻了个白眼:“我不…”
才要拒绝,身体却不由自主地跟着沈朝云左转出了门,两人穿过一排游廊,走过一排琼花树,而后到了一间房前。
沈朝云长袖一拂,房门无风自开。
他率先进了去,扶璃只感觉自己的手脚都不听使似的,也跟着他进了门槛。
迎面而来的,就是一副山水画,画下还有落款。
扶璃不认得几个字,更不懂什么画,可一眼见那画,就觉心境阔朗,好似随那绵延山势而走,世间再无挂碍。
她看了一眼,又一眼。
沈朝云却已经坐到山水画下的一张长案上,对着旁边道:“过来。”
扶璃“走”了过去。
等落座,才发现,身子处处制掣的感觉消失了。
忙问:“方才那是什么?”
“傀儡术。”
“我能学么?”
她难得想有一件能学的事。
扶璃的目光落于沈朝云身上,若是学了,也可叫他给她端茶倒水打扇子…
“你学不会。”
谁知这人竟头也不抬。
扶璃:……
“为何?”
“学符要先认字,”
沈朝云拿起旁边一盅瓷白小壶,往砚台注入水,而后一手掩袖,一手磨墨。
他磨墨时动作舒缓,如行云流水,无一处不妥帖,无一处不雅致,扶璃看着,突然想起小草口中常说的“王孙公子自风流”。
忽然想起他出生。
黎国国君之子,七岁便入了无极宗,被太清长老收为弟子。
出生那日飞鸟翔集,鸾凤齐鸣……
可这样的人怎会是灰云呢,怎么看都是大吉大盛之像啊。
扶璃看着沈朝云的侧脸,从他长长的睫毛,弧度优美的眼尾,以及薄而分明的唇,再到他磨墨的手指……
却听一声:“好了。”
“好了?”
扶璃定睛一看,却见桌上不知以什么制成的宣纸上,已经写了——
壹贰叁肆伍陆柒?
扶璃眨眨眼睛。
这些她认得。
莫要欺负草不识字!
如果他敢指着说这是“男女授受不亲”……
“今日从最简单的学起,此为壹,此为贰,此为……”沈朝云语调舒冷,一一讲解。
扶璃愣愣地看着他——
还以为当真是要教她“男女受受不亲”如何写呢。
“拿笔。”
一支玉质狼毫递来,沾了不知什么墨,一股清香席卷来。
扶璃“哦”了声,心里突然有种感觉:
这人当真是要认真教她……
可是,为什么呢?
就像之前,他助她筑基一般。
旁边人淡淡瞥来一眼:“不必盯我,专心,既要学字,便要有拳拳向学之心……”
“可是…”
“不许赖皮。”
“哦,哦,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