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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起来吧。”

李阜牵起孟棠时,神色哀戚地看着他,“是朕对不住你,朕已下令严查,一定要给槐序一个交代。”

孟棠时低声道:“父亲教过的,护君主周全是为人臣子的分内之事。”

他声音大了些,语气恳切又哀伤,“既然皇上无碍,也算父亲求仁得仁,他是高兴的。”

李阜闻言一下子红了眼眶,“你……怎么这般懂事?”

“槐序把你教的很好……槐序……”

他已经悲怆得话也说不下去了。

缓了半晌后,李阜摸了摸他的头,叹息道:“你还这般小,唉……”

“以后有什么需要的,只管和朕提,朕来护着你。”

孟棠时垂目,轻轻点头。

李阜给孟槐序上完三炷香后,看着青烟里冰冷的灵牌久久无言,只一声怅然哀叹。

随后两天各部官员陆续前来悼唁。

孟棠时礼数周到的把太子送出门,李绎却悲痛难抑,拉着他不肯走。

他神色悲悯道:“你……以后来东宫住吧,我……我陪着你,我照顾你好不好?”

孟棠时扯起嘴角,只露出一个带着哀痛的笑容,委婉的回绝。

李绎红着眼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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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人开始收拾灵堂,明天一早就要封棺入土了。

孟棠时面无表情,看着他父亲灵位上的白花,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

烛火晃了晃,有风穿堂而过,卷起一小簇纸灰,在空中飘飘洒洒。

“这是他做好的决定,我以为你知道。”

不知何时仆役都出去了,姜泊笙悄无声息的站在孟棠时身后,轻声说道。

孟棠时没有说话。

孟槐序从没对外透露过家事,世人只知他有个独子,但这么多年从未见过他身边有什么人,大家也心照不宣的以为孟夫人早逝。何况孟首辅为人光风霁月,市井流言也没有编排他私事的。

他们两人就对着灵位沉默着。

烛火燃了过半,孟棠时闭上眼,涩声道:“父亲死了,你会难过吗?”

姜泊笙被问住了,一时不知怎么开口,但还未等他回答,孟棠时就转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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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棠时躺在床上睁着眼捱到天亮。他还不够高,端着牌位看不清路,一路磕绊的给孟槐序送了终。

在一个月前孟槐序给他挂了一只小玉锁,说是提前送他生辰礼,他笑着收下,眼睛里却满是不安。

他知道三月的生辰父亲不会再陪他过了,或许以后每年都没有了。

他将要失去父亲了。

从此孟槐序出门他都惴惴不安,孟棠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也不明白为什么父亲要死。

直到那天宴上,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红衣人拿剑刺向孟槐序。

他哭着喊爹,在座的所有人都以为他喊的是孟槐序,但他从来只喊孟槐序父亲。

为什么父亲要死,为什么要由你来杀他?

又为什么……为什么非要在我眼前动手?

他回家的时候姜泊笙不在,姜泊笙常常不在的,他已经习惯了。

比起姜泊笙,孟槐序陪他的时间更多。但孟槐序永远克己守礼,面对小孩子天真烂漫的玩闹,父亲只会在公务之余,温柔的看着他摸摸他的头。孟府上下都循规蹈矩,连最溺爱孟棠时的奶妈也不会跟他过分亲近。

他不知道孟槐序和姜泊笙是怎么相处的,他很少看到他们在一起。

姜泊笙每次回家会监督他练功,他的要求对于小孩子来说有些过于严苛,不过孟棠时勤奋又刻苦,一天也不落下。因为姜泊笙很少说话,但他表现的好姜泊笙就会对他笑,他爹笑起来很好看。

孟棠时的眼睛像他,孟棠时就很爱笑。

他自小就很会把握撒娇的分寸,彩衣娱亲也见好就收,非常讨人喜欢的聪明孩子。天资过人也勤勉认真,读书习武都不曾懈怠过。

他以为得到了他们的夸奖就足够幸福了。

他以为他们也是爱他的。

后来才发现孟槐序比起作为父亲更像是先生,而姜泊笙不像亲爹更像是师父。

孟槐序拿命设局,姜泊笙一心只有练功和报仇。他们规划着自己的目标,不惜代价的执行,而他是被排除在计划外的那个。

他们当着孟棠时的面撕开了这份自欺欺人的亲情,逼着他看清里面的真相。

让他再也欺骗不了自己,不得不承认——他们把他当学生当徒弟,却从来没有当做儿子。

没有人考虑过他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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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别刚过燕山的时候,就听闻漠北离火军大胜,收复了轸阳郡,但域守严玄战死在风月关。

漠北和乌旦交战十余年,已经失去了两位域守,漠北六郡现下也只剩了四郡。

虽然大捷,但一路上从漠北方向过来的流民比往年更多了,晏别此行见了无数流离避难的百姓,他这一身破烂比起来也算是穿得周整的。他给客栈老板洗碗刷马来抵房费,一边跟过路客打听前线战况。

听他提了句想去离火军,一个行商打扮的中年人拍了拍他的肩:“小兄弟,听你口音是昭西来的啊?”

晏别回答道:“嗯,小时候在昭西长大的。”

“唉,看你是老乡啊,给你提个醒,”行商在他旁边的桌子找了个位置坐下,“漠北啊现在乱的很。”

他看晏别面露疑惑,接着说道:“这可不是我乱编排的啊,我这才从翼昌郡过来。”

“你不知道,现在翼昌当官的都把家眷送走了。”

晏别给他递了杯热茶,他喝了口茶,摸着杯子暖手接着说。

“翼昌还不像七星郡离战线那么近,这都快跑空了。”

“三年前严老将军为了百姓活命,在伏龙山下自尽,结果乌旦的虏狗们还不是答应得好听,转头就杀光了轸阴郡的百姓。”

他把茶杯重重放下,在桌上砸出沉闷的响声,越说越气。

“这可是屠城啊,直接把轸阳和井淮郡的官吓得跑路了,白白又丢了两个郡。”

“天杀的虏狗!”

行商气愤骂道,旁边喝茶吃酒的也纷纷跟着附和。一时间各种方言骂成一片。

行商看他听的认真,又接着说:“本来严玄将军看着还很得老将军真传,大家都没着急。”

“现在连他也战死,朱雀守都要后继无人了啊,不走等着虏狗来了那还有命走吗?”行商无奈叹息。

晏别忍不住插了句话:“我听说严将军不是还有个弟弟吗。”

“啊,我知道,可严戈今年才十五岁,跟你比起来也大不了多少,”行商扫了他几眼,叹了口气又说:“刚没了父亲这又没了大哥,怎么抗得住啊。”

闻言晏别心里也有些担心。

行商朝他凑近,压低声音:“而且我听说啊,这个小严将军从来都没带过兵,只怕漠北是起不来了。”

晏别奇怪道:“那朝廷没人来管的吗?”

行商嗤笑道:“呵,朝廷,他们才……”

他顿了下,咳嗽一声看了看周围,才把声音压得更低,道:“听说,我听说的啊,之前严老将军就是因为夷东拖延着不给辎重,才没守住。”

“后来朝廷不是杀了好多官吗,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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