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8
了正四品巡按御史,吏部也不敢拖,年前就把文书官印送到了轸阳。
巡按御史在地方任期比四域监察御史要长,章桐升在年后就该回汴京述职了,但孟棠时接下来需要在轸阳任职三年。
轸阳府衙给他摆了个升迁宴,也想借此为他冲冲病气,孟棠时对官对民都一样亲和有礼, 乡野百姓听闻也送来了些蔬果蛋奶予他作贺,轸阳郡倒难得如此热闹一次。
散席后晏重寒才得空赶过来,孟棠时多喝了两杯,站在府衙门口台阶上,垂目瞧他,眼里雾蒙蒙的,像浸水里的墨玉,于风雪中流光溢彩。
晏重寒拍了拍衣袍上的落雪,呼出口白气,顾不得自己眉睫上还粘着层霜花,从怀里摸出个锦袋,笑了笑:“愿孟大人仕途坦荡。”
孟棠时接过打开,是根木簪子,簪头雕着朵半开的海棠,虽是雕的花却不显艳俗,色质润泽,很有点清雅诗意。
“风雪夜探门,寻得一枝春。”
“很漂亮,我收下了。”
“实不相瞒……这是我得空雕的,手艺拙劣,还请孟大人不要嫌弃。”
晏重寒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虽然不是用的什么名贵木材,但他也费了很多心思,做好后还用手掌把棱角和木刺一遍遍磨平,才能足够光滑细腻不伤头发。
孟棠时带着点醉意,连眨眼的动作都慢了不少,半晌后才像反应了过来,脸上露出点惊讶。
晏重寒站在雪里,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神色温柔,一眼都舍不得错过。
孟棠时突然开口打破此间的寂静,声含笑意:“那我祝你……武运昌隆。”
似乎在回应他最初那句道贺。
他说完又突然站不稳一般往台阶下一晃,晏重寒被吓得连忙伸手去接人,孟棠时却不安分地一把抓住他的手,皱着眉奇怪道:“你怎么这么冷?”
“雪很冷吗?”
晏重寒怕他沾到自己这一身寒气又着凉,连忙抽手,“雪冷啊,孟大人快进去吧。”
孟棠时却没松开,歪着头看他,像是在揣度这句话,但眼神空濛,明明是在发呆。
他掌心温热柔软,两个陌生的温度触碰在一起,渐渐接近。
晏重寒的手指回拢住他,觉得自己也有点酒意上头,他忍不住吞咽了下,抿了抿唇放轻声音说:“我……可以亲你一下吗?”
孟棠时神情懵懂,并没有反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他的安静就像是一种默许,晏重寒心如擂鼓,缓缓凑近孟棠时,气息交织间,他闻到孟棠时引香的味道,如露梢青叶白茗,香溢风雪,呼吸里又夹杂着枕风月的甘醇,孟棠时醉了,他不知道自己正要对他做什么。
晏重寒顿时停住了,没再靠近,孟棠时此刻并不清醒,也从没有回答他。
他垂下眼,轻轻牵起孟棠时拉着他的手,笑着说:“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贪杯,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许了,酒醒了可别生我气。”
白羽般的雪从上空飘洒下来,盖满晏重寒发梢肩头。
他在孟棠时指尖落下了一个吻。
·
窗外大雪簌簌作响,孟棠时端坐在桌前,神色清明,不见半分醉意。
面前的桌上放了一碗热腾腾的醒酒汤,这是晏重寒走前给他倒的,他认真地盯着碗看了一会儿,伸手去推开了,汤有些热,他像是突然被烫到了指尖,忍不住握拳藏进了手心。
孟棠时酒量其实很好,刚才宴上喝了几杯后就装醉闹着躲酒,他从不会任由自己喝到糊涂。
他此生将永远独持清醒,却也贪想大梦黄粱,放纵酩酊一场。
晏重寒低头的动作太过认真,他永远也不会知道那一刻孟棠时看着他的眼神。
15:48:12
第十四章 忘辰
漠北的冬季很长,三月里还没有暖和的迹象。
门轻响三声,孟棠时笔未停,“进来。”
碗在桌子上磕出一声轻响,暖乎乎的面香传来。
“长寿面。”
晏重寒带笑的声音响起,“孟大人吃完岁岁平安。”
孟棠时惊讶转头,岑予月一般不爱走正门,他本来以为是柳若送饭来了。
“岑予月和你说的?”
“不怪他,我拿乳酪干贿赂出来的。”
孟棠时搁下笔,笑了笑,“不知晏校尉生辰?”
“冬月三十。”
孟棠时瞄他一眼,“过了,现在才说亏不亏?”
“不亏,正巧是你迁升宴那天,就当过了。”
晏重寒很喜欢看他吃饭,孟棠时吃相文雅,表面上看起来正常,但是筷子会不动声色地撇开一切不爱吃的,挑食还不喜欢被别人发现。
长寿面里搁了点切碎的姜末增鲜,他吃完面却还一点都没沾到,全剩碗里了。
晏重寒暗自好笑,动作利索地收拾好,“孟大人继续忙,今天晚上再给你添个宵夜。”
孟棠时看着他出去后没一会儿,岑予月又拿着封信进了门,“公子,汴京过来的。”
他放下后没走,似乎有话要说,孟棠时便抬眼示意他。
“公子,我想离开一段时间。”
岑予月郑重道。
“我要去洗剑崖赢一把剑。”
孟棠时心下了然,岑予月功夫极高,深不可测,但从未见他有过自己的武器,孟棠时还以为他不喜欢受兵器限制,原来是因为之前没有合眼的。
岑予月严肃不过片刻,桃花眼一眨,又恢复惯常那种轻佻语气,“听说莫剑仙给严域守打刀的时候还打了一把剑,现在洗剑崖设擂台等个有缘人。”
“那剑名青鸾照月,是不是算和我有缘?”
孟棠时点头微笑,他本来也从不拘着岑予月,他们比起主仆其实更像朋友。
“万事小心。”
“公子。”
岑予月突然唤了他一声,眼神促狭中带着些顽皮笑意,像是明知干了坏事却私心觉得好玩,他一边退后,一边又开口道:“我已经拜托了老晏看着你,这段时间,你不用太想我啊。”
孟棠时瞥他一眼,笑容温柔,但语气冰冷渗人,“那就等你回来再叙旧吧。”
晏重寒力大敏捷,擅用短柄长刀,岑予月无聊经常拉着他过招,偶尔也指点一下,两个人又性情相投,很快就混熟了,现在也不叫铁壳子了,喊老晏喊的比公子还亲热。
他看着岑予月从窗口遛走,无奈心想:估计乳酪干骗到的还不止这点吧。
·
·
孟棠时倒没忙多久,下午又突然发起烧来,煎了药他也没喝,躺回床上睡得昏昏沉沉,醒来后天已经黑了,晏重寒坐在床边背对他,低着头不知道在干什么。
帐中气息闷热,孟棠时皱起眉,没由来的有些生气,尽管因为生病,他也很不喜欢自己这样混沌迷茫的状态,尤其是他此刻还没力气起身去看晏重寒到底在干什么。
他闭了闭眼,知道自己情绪有些失控,轻轻推了推被子,晏重寒果然立刻转过头来。
“孟大人,醒了?”
孟棠时看了他一眼,“热。”
“不能掀被子,捂着出了汗病就好了。”
孟棠时热得心烦,晏重寒还不听他的话,给他把被子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