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阔山河,苍穹颜色,也是烽火熄处独为他留的一隙安身之所。

“启周四域升平,君应言而有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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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戈挥了挥周身酒气,他本就话少,很不喜欢那些客套来客套去的劝酒,所以宴上逢人敬酒就直接喝,也不跟别人互劝。他酒量很好,并无醉意,回府后挥退了来服侍的下人,喝了碗醒酒汤就睡下了。

清夜无尘净如水。

严戈难得做了个好梦,醒时却不记得了,月上中天,正是夜半,他听到门外的风声,树枝摇曳声,也听到窗沿上轻轻的呼吸。

岑予月坐在他窗边,一抹月下霜似的白衣。

严戈没有动,只是睁开眼静静地看着他,夜色太好,严戈突然舍不得打破此刻静谧,醉酒后还有些混沌的意识莫名想到了儿时念过的诗。

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岑予月不该穿白衣,他若要做世外逍遥仙就不该出现在这里,这是他的人间,来了就是和他一般的凡夫俗子,困于红尘,流于俗世。

严戈心里忍不住叹气,他不是为谪仙惋惜,是为他不可告人的快意。

岑予月知道他醒了,却一直没有回头。

两人一躺一坐,不知过了多久,严戈突然开口说道:“三微在你走后曾经来找过我,他指着伏龙山和岚雪湖,说禅宗有三大境界。”

“他说看山是山,看水是水。”

严戈声音低沉,他很难得说这么多话。

“可我当时却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

岑予月如有所感,轻声问道:“那是什么?”

“是你。”

严戈凝视着他的背影,眼里露出些温柔笑意:“现在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

“唯独看你。”他轻轻勾起嘴角微笑,“是你,也是山水。”

“岑予月,我不想改变你,只要你自在欢喜。”

情不知所起,能困人于一井,也能从中得见天地,可任他行过山水,从容来去。

岑予月低下头,只露出一点红透的耳朵尖,在严戈以为他又要像以前一样悄悄溜走时,他却突然转过身,挑眉笑道:“做将军的嘴巴也要甜吗?”

模样如初见那般肆意洒脱。

严戈突然想起了刚才的梦境,是一场燎原之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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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应约

七月初六。

一封红信递到城南孟府,持信人黑袍玄甲,右肩朱雀纹如赤焰落衣。

这样的痴心客街坊四邻们见多了,但今天众人却纷纷目瞪口呆。孟府的护院不仅没有将他拒之门外,孟棠时竟然亲自出来应礼。

“我很喜欢你。”

年轻将军高大俊逸,站在阶下伸手静待,冬去夏至,言笑晏晏一如当年。

此刻身侧的微风像是曾偷偷吹动过他的轿帘,带着旧日岁月余温,十载光阴悄然,如约而至。

孟棠时已不再质疑他的真心,也不再衡量他的时限。

“在下晏重寒,现任离火军上将,两处宅院,略有积蓄,尚可衣食无忧。”

“让我陪你一辈子好不好?”

他把手放在晏重寒掌心上,随即握紧,“好。”

世人都爱许诺与子偕老,但人生百年命数磋磨,万事无常,不到白骨同穴谁能落定?孟棠时从来不信这些空言,觉得人世情谊是那么淡薄易散,唯有手里的功利才能自由,才能把握命运。不付出感情,不期待回应,就可免去失望和难堪。

而此刻,面前这人掌心温暖有力,他突然就懂了古人说执手成契,死生不离时是什么样的心境,哪怕人心易变明日未知,山遥路远不可及,还是会有一人带着跋山涉水的勇气,奔赴千里,来与他说尽爱意。

晏重寒是他此生唯一的例外。

围观百姓连声祝贺,都上来沾喜气,孟棠时也让人派酥糖糕点回赠四邻。

定媒应礼,已算成婚,孟府的仆从也都改口喊主子。

晏重寒接过孟棠时手里的一盒桂花糕,到处看了看问:“老岑不在?”

孟棠时点点头,晏重寒便语重心长道:“孩子大了,总有自己的小心事,何况予月若是不愿意,谁能强留住他。”

孟棠时轻飘飘扫他一眼。

“但是也不能整晚都不回家。”晏重寒捧着桂花糕,立刻神色凝重,“回头我去跟老大说,没有下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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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夕节方墨渊定在了摘星楼吃饭,晏重寒从一早就如临大敌,连换了好几身衣服。

“方大人有什么忌讳吗?”

孟棠时隔着书桌看他手忙脚乱,支着头想了想,柔声道:“嗯,最忌讳别人先斩后奏。”

“幸灾乐祸啊棠时,”晏重寒绕过桌子伸手去抱他,“你也是同犯。”

一只手不老实的轻抚过孟棠时后腰,“御史大人怎么不来审我?”

“腰疼,不审了。”

天气炎热,孟棠时怕他又来撩火,拿扇子轻敲他的手,笑道:“直接逐出去。”

“哦。”

晏重寒蔫头耷脑装着委屈,出去把堂中的冰鉴拉了过来,他原地踱了几圈,掸了掸衣摆暗纹,一脸的纠结,“我穿这件你送的锦袍会不会太隆重?”

孟棠时给他摇摇扇子,打量了一眼,“去换刚才那件全黑的吧。”

晏重寒一边动作利落地拆开腰带,一边好奇问道:“方大人喜欢朴素一点的?”

孟棠时笑笑没说话,晏重寒身材颀长,穿那身黑衣看着又冷又凶,很能唬人,至少方墨渊想揍他前也会多忖度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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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墨渊早就在雅间坐着了,晏重寒跟他对视一眼,规规矩矩地行礼:“方大人。”

方墨渊哼了一声没说话,孟棠时使了个眼色,拉他一起坐下。

方墨渊撩起眼皮,暗讽道:“你们俩动作倒快。”

“先生。”孟棠时从怀里拿出一把折扇,“天热,新写了把扇子,先生看看我的字长进没有?”

方墨渊刚接过,又听他说:“扇骨用的是漠北千年不朽的胡沙木,做了挺久呢。”

孟棠时话间看了晏重寒一眼,这扇子确实纹理独特做工精巧,一看就是花了心思的,方墨渊想扔回去也舍不得。

“现在装乖没用。”他看了孟棠时一眼,又去瞪晏重寒,把折扇轻轻放在手边,对晏重寒点点桌子,“小子,过来跟老夫喝一杯。”

孟棠时知道他其实挺满意,就是需要点时间适应,不然上次也不会帮忙拦着晏长风。

酒过三巡,方墨渊也喝尽兴了,儿子太忙,夫人又嫌他喝酒烦人,以前只孟棠时一个人哄他,现在有两个人哄,呷着小酒心里格外舒坦,年纪大了总想要热闹些。

他说着说着就开始扯远了,“先生也不是要催你们,就是有时间就考虑一下,我跟你师娘也好准备准备。”

“……要您准备什……”晏重寒莫名其妙,先别说孩子这事还没打算,就算有孩子那也该他们准备,老先生这急着做什么。

孟棠时轻轻踢了他一下,晏重寒从善如流立刻闭上嘴,专心给他剥鱼。

“那我们先记下了,就怕先生将来照顾孙儿腾不出精力。”孟棠时笑了笑,不着痕迹地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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