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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有那么回事儿，她再看这血迹，就总要往那方面想去。

孙贺黎明白过来梅姨未尽的话里是什么猜测，心道吴有不可能在这方面吃了亏，只是攥着布料的手指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显然这残留的血迹依然使他心绪难平。

他定定瞧着那血迹好一会儿才说道，“应该没事，他这会儿睡了，明天我再问问。

去睡吧，梅姨。”

话是这么宽慰着，孙贺黎自己却一晚上都没睡好觉。

吴有那双幽深的眼睛总在他脑海浮现，让他不禁把两人重逢之后发生的事都拉出来回忆了一遍，可事无巨靡都琢磨过了，他依然有种自己遗漏了什么重要信息的感觉。

直到天都快亮起来，他才有些迷糊过去。

这一睡再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中午。

他洗漱完拿了片吐司，边吃边往客厅走——吴有正带着闹闹坐在地板上，就着茶几学写字。

八月初的天已经很热，家里开着冷气，该是十分凉爽，吴有鼻尖却亮晶晶的，孙贺黎走近在沙发上坐下时，还看到他抬手抹了抹额头。

“叔叔叔叔，快来看呀！”闹闹好几天没看着他，昨晚回到家孩子又已经睡了，于是这会乍一见他，便很亲昵地和他打招呼。

孙贺黎摸摸孩子的头，去接她手里扬着的字帖，“我们闹闹开始学写字啦？”孩子凑过去挨着他的小腿，和他一起看，“嗯！爸爸教的！叔叔，我写得好不好？”“好呀，真好！以后上了幼儿园，老师肯定要奖闹闹小红花！”他伸手点了点孩子额头，拉长了声音说道，哄孩子他很有经验。

“真的吗？爸爸！叔叔说我写得好！”孩子得了夸奖又转头去看吴有，吴有正拿着把美工刀削一支铅笔，闻声抬头，朝她笑笑，“乖，接着写，写完爸爸带你出去玩。”

“你们要出去？”孙贺黎嚼完吐司，拍了拍手指问道。

吴有又低了头去对付手里那一杆笔，“对，带闹闹去市里的水族馆。”

“怎么突然想到要去水族馆了？”孙贺黎随口问道，“闹闹刚出院，还是在家休息比较好吧？公共场所细菌多，空气也不好。”

吴有手里动作一停，“之前听聪聪说过一次，她就总惦记着，趁我现在还有时间，就想带她去玩一次。

我……我会小心的，药也会随身带着。”

孙贺黎笑了，“也不用那么急，既然闹闹好了，以后有的是大把时间，难不成闹闹还会一夜长大离开你啊？”吴有抿了抿嘴唇，没有接话。

小巧的美工刀在他手指的操纵下灵活如飞，薄如纸片的木屑接二连三地落下掉进垃圾桶里，很快一个圆锥型的笔尖就削好了。

“你……”孙贺黎安静地看他削了会儿笔，又开口，“你身体还好吗？”吴有一愣，抬头不解地看他，“嗯？”“梅姨说你昨天回来时脸色很差，衣服上也有血迹，还有你手上的伤……你跟人打架了？”“没……”吴有下意识要反驳，却听闹闹糯糯的声音插进来，很是委屈地告状，“叔叔！昨天有坏人打爸爸！”“坏人？”孙贺黎看了眼孩子，眉头微蹙，“告诉叔叔，什么坏人，在哪里，为什么要打你爸爸？”“就是……在医院，有个很凶的叔叔打爸爸，打了好多下的！”闹闹捏着笔，眼圈儿渐渐红了，大眼睛里泪花一闪一闪，“还有一个阿姨……”吴有拉了孩子的手握住，闹闹半句话没说完就回头来看他，“爸爸？”“不哭，爸爸不疼，”他抽了纸巾给孩子擦眼泪，“我昨天……走路没留心撞倒了人，所以被打了下。”

孙贺黎拉长了脸，摆明了没信。

“是我先撞了人，人家动手也是应该的，再说……我也没吃什么亏。”

吴有弯了弯眼睛开玩笑，“你知道的，我好歹也是警察出身，一般人在我身上讨不了便宜。”

“真的没事？”孙贺黎探究地盯着吴有的眼睛。

吴有摇摇头，笑，“你要是不信，可以去查医院监控。”

说完，他刚好削完最后一支铅笔放进笔盒里。

孙贺黎顺着他动作看去，笔盒里码着整整齐齐两排铅笔，支支削得光滑圆润，仿佛机器打磨过一般。

做完这些，吴有站起身来凑着垃圾桶拍了拍衣服上的木屑。

他今天穿了件棉质的黑色宽松T恤，胸前的logo已经褪色，衣角也走形的褶皱，显然很有些年头了，“闹闹，把本子收起来拿到房间里去，然后去洗手，我们要出门了。”

“好~”小孩答应着蹬蹬蹬跑开了。

孙贺黎心里还在盘算着，下次让专柜送衣服来时得多加几套吴有的尺码了，就听见吴有对他说，“那……没事的话，我带闹闹出去了。”

他也站起来，“等我一下，我去换身衣服。”

吴有疑惑地看他。

他伸了个懒腰，往楼上走，“我和你们一起去，我也没去过水族馆。”

于是一个小时后，孙贺黎开车载着吴有父女俩来到了市动物园对面的水族馆。

临行前吴有想起来孙贺黎还没吃饭，就想拒绝他的陪同，孙贺黎却表示没事，要梅姨临时做了几个饭团，三两口嚼完就算吃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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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车时他还把最后一个饭团填进吴有嘴里，然后边系安全带边回头逗孩子，“闹闹晚上想吃什么？叔叔请客！唔……要不要吃大虾？”他用两手比划了一个夸张的长度，“有这——么大呢！”小孩停下手不再拉扯安全座椅的搭扣，看着孙贺黎的眼睛都发亮了，“要！这样我下次去找聪聪哥哥，就、就可以跟他说，我也吃过超级大的大虾了！”吴有嚼着嘴里的饭团听两人的互动，忍不住鼻子一酸。

水族馆才开没几年，占地面积也不大，比不上H市海洋馆的规模，也没有什么海底餐厅之类的花头，所幸孩子尚且不晓得比较，便也玩得很满足。

吴有很少有开口要什么的时候，这天却主动拜托他，要他替他和孩子多拍两张合照。

孙贺黎应下来，每走一个场馆都守在一边，快门按得很是勤快。

对闹闹来说，她爸爸这天似乎也特别好说话，说想要吃什么零食他都答应买，想往哪个场馆走就带她去，连走累了撒娇要他抱，他也没有拒绝。

最后他们停在C区大厅中央，四周玻璃箱里是水母珊瑚之类的海洋生物，中间一个10平米大小的池子里却活动着一些青石色的、体型巨大的游鱼，嘴巴尖尖，背脊和侧肚各镶着一串贝壳一样的菱形花纹，空气里有淡淡的水体的味道。

孩子睁大眼睛数了一会儿游鱼，突然问道，“爸爸，为什么只有大鱼，没有小鱼？这里的大鱼不会生宝宝吗？”吴有想去看解说碑，孙贺黎就在一边答道，“应该是这里的环境不适合鱼宝宝生存吧，所以鱼宝宝一生下来，就会有叔叔阿姨把它们捞走，放到别的地方去。”

闹闹眨眨眼睛想了想，又问，“那它们还会回来吗？”“回来？”孙贺黎走过来一起看池子。

闹闹被吴有抱着趴在栏杆边，神情很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