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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拜冉树所赐。

冉树明明知道如果被皇帝知道了,他们这一群人都不能活。顾家与她无冤无仇,韩子赋于她有恩,她还是要告诉皇后。

都是她的错。都是她的错。都是她的错!

面前的景象被罩上一层雾气。

姚星潼以为自己会带着无比的怨毒,把跟她祖母学的老太婆骂街的话一个不落全部招呼到冉树身上。她张张嘴,嘴巴里咸咸的。

她听到自己问:“你疼吗?”

***

冉树从来没有这么疼过。

断臂处的疼痛让她不得不大口大口的喘气,可姚星潼的话让她几近窒息。

她身形晃了一晃,往身旁一歪,倒在地上。

几颗干巴巴的浆果从松散的衣襟里掉了出来。

那是姚星潼给她的。

每颗都有鹌鹑蛋大小,红艳艳的外皮,白生生的肉,咬下去酸酸甜甜,核很小很小,真的很好吃。

被罚出司药局后,人人嫌她晦气。纵使韩子赋可怜她,收她做了家仆,但因为那条断臂,府中下人不跟她一块儿,走到哪儿都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

她曾经是最年轻的掌药,是被称为“女华佗”的天才,只因一时大意给太后抓错了一味药,让她流了几滴鼻血,就被砍断一条手臂逐出宫去。

现在两条胳膊都没了,她能让自己苟延残喘活下去,却再也不能行医。

浆果她只吃了一颗,剩下的悄悄揣在怀里带了回来。她想把它们永久封存,死后带到坟里。

现在来看,这个愿望应该是不可能实现了。

天气渐热,浆果都有些烂了。

冉树踉跄着俯下身,拼命挣着脖子,勉强咬住离她最近的一颗浆果。软烂的果肉刚一碰到舌尖,她忽然再也忍不住,伏在地上,哭的肝肠寸断。

***

崔含霁勾起艳艳红唇,向陈元基陈述自己的“丰功伟绩”。

“臣妾知道,即便顾连成当时自断了右腿,可他难免因此对陛下怀恨在心,后来又屡屡拒婚,一直是陛下的一块心病。听闻南岭一事后,臣妾起疑——那顾栾几人是有多大的本事,能在茹毛饮血的山匪手里活下来,居然还只是伤了点皮毛。恐怕早就与山匪勾结,自导自演了这么一出戏,显摆显摆罢了。臣妾便想着,何不借此机会,除了顾氏,一劳永逸呢。”

陈元基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接话道:“所以皇后想到同去的冉树,逼她做顾栾和山匪私通的证人。反正山匪已经死了,口无对症,韩子赋、顾栾、姚星潼三人关系亲密证言无效,王巡抚眼色活络识进退,都不会成为你的阻碍。到底什么情况,全凭冉树一张嘴。”

“是。”

崔含霁承认的痛快。她当时写密信给冉树,威胁她不许将此信告诉别人,又许诺她,事成之后诏她回宫做司药。谁知冉树不识好歹,不同意。她在第一时间把她抓进宫,一番严刑拷打,砍了她另一条胳膊,又拿出韩子赋和冉树年迈的父母出来做威胁。

“你最好拿出点有用的东西来——不许骗本宫。否则你的恩人,你的父母兄弟,都会被拉出去喂狗。”她说。

最终,冉树松了口。

说出来的事情让她出乎意料的惊喜。

她说,姚星潼其实是女扮男装。是她把脉的时候发现的,其他人都不知道。

“竟然是个女儿身,这可是欺君之罪。冉树说只有她一人知道,哼,臣妾就不信了,顾连成那个老狐狸能不清楚?把女儿嫁给另一个女人——”

话没说完,崔含霁眼睛闪起奇异的光。她想到了更有意思的事情。

“顾栾,真的是女儿吗?”

陈元基立刻转头,和她对视了一眼。

两人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既然姚星潼的性别是假冒的,那顾栾说不定也是。

崔含霁试探道:“下令把他们抓起来吗?”

“不过是皇后毫无根据的猜测。顾卿是随朕出生入死的要臣,怎能因为一个猜想,将顾氏的脸面丢在地上。皇后既有这番勾心斗角的心思,不如用到照顾恒儿身上,朕听闻他最近又不愿意听学,跟太傅犟嘴了。”

崔含霁面上带着笑,心里却忍不住鄙夷。

陈元基就喜欢这样,心里一个想法,说出来又是另一个意思。

早就恨不能将顾连成除之而后快,还要在这儿假惺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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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她不着急。她已经开了个头,陈元基必定会顺着这根绳往下走。

“父皇!”

稚嫩的童音传来。一行宫女簇拥着一个小女孩儿,正在往这儿走。

崔含霁狠狠皱了皱眉。

来人是陈思蓁。

大梁最小的公主,过了年刚十岁。个子也小小的,不及陈元基的胸高。

陈元基最为宠她。对其他所有皇子公主的爱加起来也不如对她的一半。

陈思蓁生母原本只是普通的美人,偶然得了临幸,诞下小公主。自此母凭女贵,直升贵妃。

后宫众人看在眼里,不敢开口说什么。

因为陈思蓁的眉眼像极了故去的苏贵妃。

见到她,崔含霁洋洋得意的一张脸,瞬间多了一层灰败。

罢了,一个小丫头而已。她母妃就算成了贵妃照样不得宠,家族势力衰弱,一介公主又成不了大气候。

只是每每对上那双眼睛,崔含霁都感到不适。

陈元基几乎是瞬间换上笑意盈盈的表情,宛若春风拂面。他纵着陈思蓁抱着他一条胳膊,脸上是从未有过的慈爱:

“蓁蓁,你不是怕柳絮迷的脸发痒么,怎么过来了?”

这会儿正是春日融融的季节,宫中明远湖边栽了几棵柳树,每日往空中播撒种子。陈思蓁娇气,被柳絮沾了脸会不停大喷嚏。

为此,陈元基动过砍了那些柳树的念头。可陈思蓁不乐意。她小小的人,倒满口大道理,说明远湖边栽柳树是一直沿袭下来的传统,柳树能带来福泽……

陈思蓁糯糯道:“因为想父皇了。”

崔含霁在后面翻了个白眼。

陈思蓁又指着渐渐消失不见的姚星潼。

“那人好生面熟,似是在哪里见过——孩儿想起来了,跟阿栾姐姐的夫君好像啊。”

陈元基笑笑,没回答这个问题。

“尊卑有别,那顾栾是臣,你为公主,怎能如此轻易唤她姐姐。”崔含霁阴阳怪气地训了一句。

“蓁蓁自有别人教导,不劳皇后费心。”陈元基淡淡地回她,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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