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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源源不断地流了下来。
“我带你走!”
他以为他说出口的是这一句,其实不是,他语不成调地乱喊起来,语方知和镜元,哪一个他都念不完,从胸口汹涌出的悲痛完全将他淹没,他不会说话,也不会躲避密集的剑雨,甚至希望利剑将他射个贯穿,好赎了他犯下的大错。
“严大人!快走!”
小五齐根斩断了语方知腹部探出的血箭,背语方知往屋后跑,其余两人扶起严辞镜连拖带拽将他拉出战局。在他们身后,如枯带着仅剩的十几人拼死挡住住追来的死士。
不停有人倒下,倒下之前还要死死绊住对方的身体,长剑被砍断,只好不要命地近身肉搏,可死士就如同秋收的蝗虫,怎么也杀他不尽。
如枯不敌罗生,已是强弩之末,他倒在地上喘息,狠狠地看着提剑走来的罗生,攥紧了手中放空的信号弹。
罗生挥剑刺去,身后突然蹿起的光和热让他陡然心惊,回头看去,天尽头,手持长剑和坚盾的官兵呼啸而来。
援兵,终于是到了。
十三坡背靠苍山,严辞镜等人只能往山里跑。
小五在前面带路,边跑边说:“城门已关,浚仪五县驻扎的军队是魏成的人,我们——”
严辞镜大喊:“山顶云水寺!快!”
语方知等不了太久了,失血过多已经陷入半昏迷,嘴里喃喃着的话,被夜风吹进严辞镜的耳中,又湿了眼眶。
此刻山中只有他们五人在林间穿梭的动静,火光和厮杀都已经远去,还算安全,严辞镜知道语方知听得见,便想骂,不舍得骂他,只能骂了自己,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全是他的错,是他的孤注一掷害惨了所有人。
小五见不惯这种场景,偷偷抹眼泪,“严——”话音未落,前方灌木之中突然冒出好几颗人头。
严辞镜抱着语方知后退,小五等人蓄势待发。
“何人在此拦路!还不快快给你爷爷让路!”
对方许是聋了,但却对不瞎,跳过灌木冲了过来,一场厮杀又开始了。
过了不到百招,小五已经确定对方是有备而来,而且是冲着严辞镜和语方知来,踹飞两人之后,立刻后退推了严辞镜一把。
“严大人先带主子走!”
“我——”
“严大人,今夜主子是为了你!”
在脑中转了千百回的念头是真的,严辞镜默不作声抹了眼睛,背起语方知往回撤,借模糊月光辨认方向,往山腰桃林处找去。
不知山中还藏了多少埋伏,严辞镜不敢大意,专往便捷又隐蔽的地方走,好在苍山他熟悉,很快就找到了夏长嬴住过的草屋。
身后杀手很快就追了上来,窸窸窣窣的动静吓破了严辞镜的胆,再是护在语方知身侧的手已经被鲜血浸透,严辞镜深感无力,却又不敢放弃,扛起越来越沉重的语方知,往屋后的洞窟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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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斜侵,严辞镜不敢躲在亮处,抱着语方知藏在暗处,静静地听外面的脚步声。
听不到什么,耳边尽是语方知吃力又沉重的呼吸,他摸了摸语方知的手,被扣紧时几乎痛哭出声。
语方知泄力倒在严辞镜身上:“别走了……”
“很快,很快我们就能到山顶,我不会让你死。”
“惊平——”
严辞镜突然抱紧了语方知,捂住了他的嘴。
洞窟外,杀手已经沿着血迹追上来了,正在洞外叫嚣,只听“嗤”一声,洞外的火光照了起来,严辞镜屏住呼吸,心跳如擂,正是走投无路的时候,洞外又起了喧闹声。
“秃驴!让开!”
“此地乃是国寺所在,岂由你们行凶猖狂?”
严辞镜看不见外头的景象,只能听见重物撞击的闷响和起伏不断的惨叫,随后腥臭的血味蔓延进了洞窟,洞外也没了动静。
严辞镜确定洞外没人后,扶起语方知离开。
语方知已经站不起来了,扣住严辞镜的手将他拉了下来。
“等一等,说会话吧。”
严辞镜不理他,将语方知的手臂搭在肩上,想扛他走,语方知不配合,只挪了半寸就不愿再动了,靠在严辞镜胸口轻笑,脸上的血迹比月光还冷。
严辞镜求他:“你不信我么?我不会让你死,走,好不好?”
“我信你。”语方知动了动脑袋,艰难地靠在了严辞镜的肩上,山洞中干燥,脸上额头低落的水从何而来,语方知伸手摸了摸,但手指上全是凝固的血,什么都瞧不清,直到水落入舌尖,他尝到了咸味。
“哭什么?”语方知伸手去抹严辞镜的脸,碰到点软而温热的皮肉,他一笑,鲜血便从嘴角滑下,“你听我说。”
严辞镜怕极了,摇摇头:“出去再说,好么?”
“你先听我说,”语方知凑到严辞镜耳边,将所有的事都交代了。
“何潜的人会在这两日入京,他带来了魏成恶意构陷我爹的证据,此刻傅大人大约已经拿了罗生,十三坡动静太大,瞒不住了,明日傅淳会用此事牵头请旨调查,朝中大多数官员对魏成颇有怨言,张少秋也会支持查案,你别担心,事情很快就结束了。”
“如枯小五他们,他们还年轻,等事情结束,劳你安排好他们,过上平常人的日子。”
“语伯养我多年,师父教我武功,可惜咳——他们的恩情暂且欠着。”
严辞镜摇头:“我记不住的,你说了那么多,我记不住,你出去之后再跟我说一次,好不好?”
语方知吃力地笑,眸中尽是深沉的爱意,他知道严辞镜心中不安,想亲一亲他好让他放心,可惜抬头都很吃力,只能用额头碰碰他的下颌。
表明心意的方式不止一种,他从怀中摸出了一个布袋。
褪色的布袋上浸透鲜血,里头装的手绳却干净,木珠上镌刻的“惊”字边缘被磨得平滑,他将手环举高,举至至严辞镜眼前,而后,露出了一个满意地笑,“这一句,你可要听清了。”
语方知附在严辞镜耳边,真心话与血珠同时涌出:
“爱的是你,寻寻觅觅的也是你,活到头,老天竟也发了回慈悲,给了我一个圆满。”
严辞镜心中绷紧的弦应声而断,他无助地摇着头,假装听不懂语方知话中的离别之意,“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是你……太晚、太晚了……”
“不、不晚,”语方知想着恩爱甜蜜的一幕幕,想起便开怀,可笑意实在太单薄,他说:“以语方知与你相识,其实早就想哄你唤我、唤我一声……镜元。”
不论面前的人时严辞镜还是严惊平,他等这一声,生生等了十四年,可严辞镜终究是没唤出声,握住了语方知的手,崩溃大哭。
语方知眼中泪光闪烁,他哽咽着问:“我最后问你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