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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里算不上大,但比起一般的院子也要宽敞很多。
院子里种了几棵石榴树,从司柏燃房间的窗户往外望去,正好看到其中一棵。
他最近晚上总是睡不着。好不容易睡着了,凌晨四五点钟窗外飞来一只麻雀,叽叽喳喳叫两声他就能醒来。
施泠白说他这是亏心事做多了,所以失眠多梦。
早上老太太出去遛弯的时候,他也无聊地跟着去。
老太太心态好,精力旺盛,在公园看到牵手的小情侣时,还一脸八卦地问司柏燃:“燃哥儿,你有没有对象呀?”
司柏燃面无表情地说:“没。”
老太太不满起来:“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能连个对象都没?是不是你成天冷冰冰的,人家姑娘都瞧不上你?”
司柏燃脑海中莫名奇妙浮现出夏烟的脸。
他对她冷冰冰的吗?
老太太又端详了会儿他,还像对待小孩子一般捏了捏他的脸。
“明明长得这么标致,怎么连个女朋友都搞不上?”老太太恨铁不成钢,那语气,活像司柏燃要打一辈子光棍儿。
司柏燃皱着眉别开脸。
“跟姥姥说,是不是你妈标准太高?”
司柏燃无奈地笑:“哪儿跟哪儿?又不是谈婚论嫁,她不管的。”
老太太一肚子的怨言:“你妈就是心气儿太高,你大姨也是脑子不清醒的,看看她们两人现在过得什么日子?”
司柏燃没言语。杨昕雯现在过得什么日子?
等回到家,付与今天破天荒地已经起床了,搁平时,他十点前能起来就算不错的了。
他看到司柏燃,凑上前问:“表哥,您这是提早进入老年人状态呀,又跟咱姥姥出去逛公园了?”
司柏燃没好气地看他一眼:“谁像你呢,天天睡到12点,跟头猪似的。”
付与也不恼,贱兮兮地问:“就我爸收购的那个法国公司,他们还研制安眠的药,也是小熊软糖形状的,我妈说很好吃,要不给你整两盒?”
他一边说着,一边忍不住笑。
“小熊软糖”这个梗他能记一辈子,只要一想起前两天他哥那吃瘪的样儿,他就乐得不行。
付与不傻,相反,他在人情世故上颇有一套自己的见解,从小在老师、同学还有长辈中混得如鱼得水。
他琢磨出,他哥车上的那罐防秃养生品,多半是夏烟送的。
夏烟不是好惹的主儿,最起码没有看起来那么好说话。这是付与刚开学没多久便感觉出来的。
他哥在夏烟那儿会碰钉子,他不意外。
令他不解的是,这俩人之间到底是什么个情况?
有关他哥为了夏烟和卓凡打了一架的传闻,他也听到了,但他压根儿不信。他知道司柏燃为什么打卓凡。
但最近,看他哥的反应,他又有点犹豫。
他哥不会玩着玩着,把自己给玩进去了吧?
这个念头让付与心头一惊,他抬头看司柏燃,问:“哥,你到底是不是gay?”
司柏燃冷冷地抬起眼:“你闲的?”
付与冒着生命危险说:“你以前不是和唐山那个小姑娘说你和卓凡是一对儿吗,他们现在都说,卓凡搞了对象,你不开心,所以你撬了他的墙角。”
这个逻辑满分呀!
司柏燃气笑了,问:“谁说的?”
付与心虚:“就一些人乱嚼舌根。”
司柏燃在手里玩着那只铂金打火机,火苗冒出、熄灭,再冒出,他开口:“我喜欢谁,都不会眼光差到喜欢卓凡。”
“那夏烟呢?”付与紧跟着问。
司柏燃盯着他,没说话,看得付与心中直打鼓。
半晌,他问:“你喜欢她?”
语气很淡。尽管很淡,但付与看着他表哥的那眼神,觉得他要是敢说一个“嗯”字,他表哥绝对不让他好过。
他连忙摆手:“不喜欢。”
夏烟好看虽好看,但不是他喜欢的款。他喜欢温柔文静的。
司柏燃合上打火机,站起身,留给他一句:“不喜欢就别操闲心。”
晚上。
司柏燃刚洗完澡,正在擦头发,就看到夏烟发来一条短信。
看到这个名字时,他擦头发的动作瞬间顿住,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这人会主动给他发短信?
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
他打开短信,夏烟:“你什么时候给我送姐姐的签名照呀?”
呵。
司柏燃把手机扔到床上。
现在惦记起这回事儿了?
都多少天了?他还以为她玩完他,已经走了。
司柏燃去卫生间吹头发。
吹了不够两分钟,他忽然烦躁地放下吹风机,想着收信箱里是不是还有别人发的短信。
他回到卧室,从床上拿起手机,然而压根儿没看别的短信,直接重新点开夏烟的那条短信。
——你什么时候给我送姐姐的签名照?
“姐姐”。
说得好像他姐姐也是她的似的。
套什么近乎?
司柏燃轻哼。
“签名照呀”,还要在末尾加一个“呀”字,装可爱?
他才不吃这套。
小少爷把十五个字的短信翻来覆去读了快要一百五十遍。
什么事儿不能白天说?
十点钟了,非要深夜十点,才给他发短信。
——说她没点意思,谁信?
司柏燃越想心中越燥,这人真是的,那天忽然牵他的手,拉他在大街上跑。
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除他姐和他妹以外的女生牵手。
毁了他清白,转头就去找别的男人了,笑得还那么开心。
司柏燃深呼吸,把她的短信删掉,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然后关掉手机,头发也懒得再吹,便躺在床上准备睡觉。
谁知一闭上眼,浮现在他脑海中的就是夏烟那张脸。
穿着绿裙子的夏烟,对他爱答不理。
司柏燃胸口憋闷,觉得卧室密不透风,呼吸不畅。
——北京太干了。
他走出卧室,想问问家里阿姨有没有多余的加湿器。
可姥姥和阿姨已经睡了,他不能再把人叫醒。
付与还在自己那屋打游戏,他那屋有加湿器,司柏燃非常不地道地进了付与的屋,把他的加湿器搬走。
付与纳闷:“哥,你不是不喜欢这玩意儿吗?”
司柏燃没理他,他现在谁也不想和谁说话,一言不发地把金鱼缸形状的加湿器搬进自己的卧室,然后又把窗户打开。
屋外冷风呼啸,露在外边的皮肤感受着凉意,他却浑然不觉冷,只觉整个人都是燥的,四周空气也是燥的。
人生第一次这么难受。
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翻来覆去,司柏燃又爬起来上网搜了一段助眠曲,却毫无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