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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他不要跟着。

他不放心,检查了一下她的手机,电量还满格,于是说:“那我打电话你不能不接。”

“嗯。”夏烟敷衍地点点头。

过了将近半小时,她还没回来,明明离开前说只是下楼走走。司柏燃心下不安,给她打电话,也没人接。

一直打到第三个,才被接起:“抱歉啊,刚车上太吵了,没听到。”

“你在哪里?”

“牛街。”

司柏燃开车赶到牛街,夏烟正在一家店前排队买荷叶甑糕,看到他来了,回头冲他笑笑。

她以前经常这样笑,没有攻击性却带着距离感的笑,温温柔柔又清清冷冷。

但她不会对司柏燃这样笑,她在他面前笑时,都很真诚,笑意直达眼底。

司柏燃察觉到这种变化,他的心脏处泛起酸涩和疼痛,一点点扩散开来。不过他牵起唇角,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走到她身边。

正好排到了夏烟,她买了两斤荷叶甑糕还有芸豆糕,待工作人员包装好后,付了钱拎起袋子。

两人坐进车里,没急着走。

“怎么想吃这个了?”

夏烟拆开一盒,把勺子递给他:“你尝尝。”

司柏燃依言吃了几口,糯米很软,还加了厚厚的一层枣泥。之前家里买过,但他都没怎么吃。

牛街是北京很有名的一条街,以前是回族的聚居地,现在北京人常来这里买牛羊肉和清真小吃。

夏烟舀了一勺放进嘴里,开口:“以前我家就住在这附近。”

她很少说自己以前的事情,司柏燃静静听着,预感到她要说什么。

“她很喜欢吃这个甑糕,我爸也喜欢吃,他是西安人嘛。”

“这家伊宝甑糕开了没多久,我家就搬家了,搬到了一个很高档的小区,不过她还是经常让家里司机来这里买。”

她不再说话,盯着塑料盒子里的甑糕,一口接着一口地吃,眼圈红红的。

“烟烟。”司柏燃艰难地开口,“你还有哪里想去的?我陪你去。”

夏烟放下勺子,抬头看他,想了想说:“司柏燃,你陪我去坐一趟88路车吧。”

88路车来得很快。他们投币上了公交车,周末车上人很多,但幸运的是最后一排刚好空出两个座位。

他们坐在一起,在司柏燃有限的记忆里,他只坐过那么一两次公交车,车内空气不流通,他把窗户开大了一点。

他紧握住她的手,十指交缠。

“这路车以前叫626,我搬去长沙后,它才改成88路。”

刚回北京那年,她站在那里等626,怎么等,都没等到。

夏烟继续说道:“她其实很懒,周末也总忙着打牌不怎么管我,就把我送到舞蹈班里。”

“不过她喜欢看书,偶尔心血来潮,会带着我去图书大厦,就坐的这一路公车。”

公交车在夏日的午后走走停停,恼人的阳光透过车玻璃照进来,司柏燃坐在窗边,伸出手,替夏烟挡住那阳光。

他的手一直举到公车到达西单商场站,才落下。

夏烟拉着他,下了车。

西单附近有好几家大型商场,周末的人流量很大,车子拥挤着行驶在路上,不时发出一声烦闷的鸣笛声。

矮树投下稀稀疏疏的阴翳,他们寻着树荫走,拐了个弯,又走了几百米,才到了图书大厦楼前。

夏烟抬头望向那熟悉的几个题字,胸腔中情绪翻涌。

成年人的痛苦和委屈,咽不下去是可以生吞的。

她转头去看司柏燃:“进去看看吗?”

“走吧。”

暑假期间图书大厦的人一如既往的多,在卖青春文学和中外小说的楼层,许多年纪不大的学生,拿着本书席地而坐,看得如痴如醉。

夏烟见到这熟悉的一幕,不禁轻笑了起来。

“我以前就这样。”小的时候的烦恼很简单,快乐也很简单,抱着一本书坐在地上看一下午也很快乐。等读到结局,就像是经历了一遍主人公的人生。

而那坎坷的、复杂的、悲痛的人生,当时只存在于小说中。

司柏燃看着她,忽然说:“如果我早一点认识你就好了。”

早一点,参与到你的成长中。

在你家庭发生变故时,我可以陪着你,可以提供一点帮助,好让你不要那么难过,不用一个人承受那么多。

“我以前见过你的。”夏烟说,“你钢琴弹得很好。”

不过那时,他是天之骄子,是云端上的人物,看都不会看她一眼。

司柏燃强压下心头的情绪,伸手随便从书架上抽了本书,是本蓝色封皮、装帧很典雅的书,叫《花田半亩》,他没听过。

夏烟想了想,“看会儿书吧,回去也没意思。”

“哦,你要是有工作,就先回去吧,我一会儿自己打车回去。”

“没事儿,我在这儿陪你。”

这本书的作者,是梁晓声的学生,长相很萝莉,二十出头的年纪便因为绝症去世了,出版社拿这作为噱头,大肆渲染。

司柏燃看完简介后,便没对这书抱有希望,他随意翻着,却忽然被其中一句话击中——

“生命是跌撞的曲折,死亡是宁静的星。”

他抬头,望向不远处的夏烟,年轻的女孩儿戴着棒球帽,遮住了半张脸,黑发温顺地从肩头滑落,她的目光专注,近乎虔诚,一张脸瘦得几乎脱相,却依旧比常人美上好几分。

此刻,司柏燃心想,如果时间能够停留在此刻就好了。

平静的、没有任何冲突和伤害发生的此刻。他们就在夏日的午后安安静静地看本书。

夏烟察觉到什么,抬起头,冲他笑了笑。

这次的笑意真诚了几分,眼眸里仿佛有一瞬的星子划过,他忍不住走过去,当着众人的面揽住她的腰,问:“晚上要不要吃椰子鸡,我做给你吃。”

“好啊。”她慢吞吞,又温柔地应道。

那天晚上,他们回了鸦儿胡同。张姨看见两人回来,很是高兴,不过看向夏烟时,目光中多了几分怜悯。

夏烟假装没察觉到。

Dolllar一见她回来,便扑了过来,围在她和司柏燃身边转圈。

当晚,吃完椰子鸡,快要睡觉时,窗外忽然响起一声闷雷。

司柏燃察觉到她的身子抖了抖,她无措地抱住手臂,像是被丢弃迷路的小孩儿。

他心骤然一疼,忙放下手中的书抱住她。

紧接着,又是一声雷鸣,闪电的光亮映在窗户上,把屋内照得诡异的明亮,夏烟开始不停地颤抖,她的记忆重新回到了那个晚上。

司柏燃抱紧她,轻拍她的肩,给她唱歌听。

夏烟呜咽着,小声哭起来。

“烟烟,想哭就哭吧,不要压抑自己,我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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