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2


的鼻梁流进嘴里,岑柏言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带着浓重的血气。

“你要是敢死,我这辈子都不会放过你妈。还有你那个妹妹,你不是最疼她吗,我就让她这辈子在牢里出不来......” 岑柏言的胸膛剧烈起伏,仿佛此刻重伤濒死的人是他,“你要是敢死...... 宣兆,你要是......”

尾音消失在颤抖的哽咽里。

岑柏言,真的是岑柏言。

宣兆在剧烈的疼痛中想,岑柏言来了,岑柏言来救他了。

这个念头仿佛最强力的安慰剂,碾压着他骸骨的疼痛感潮水般暂时退去。

“岑......” 他嘴唇动了动,“柏言......”

短暂的舒缓过后,宣兆沉重的四肢忽然变轻了,或许是等到了想等的人,再也没有什么念想了。

他短短二十五年的人生倏地铺开,像一幅黑白默片,在脑海里一幕幕重演。

七岁的那场车祸、外公的葬礼、母亲歇斯底里的呐喊、充斥着消毒水气味的疗养院......

他的人生单调贫乏到没有颜色,童年时代在轮椅上度过,少年时代充斥着同龄人 “瘸子”、“跛子”、“残废” 的讥讽,直到...... 直到什么时候?

直到他遇见岑柏言,岑柏言是彩色的,像一颗小钢炮弹进了他的世界。

遇见岑柏言的两年在这部默片中被无限延长——

岑柏言对他撒娇,岑柏言叫他哥哥,岑柏言疼惜地亲吻他的膝盖,岑柏言背着他走过积水的地下通道。岑柏言把他按在临海的落地窗前一边撞他一边说爱他、岑柏言手脚并用地缠着他说再要一次......

鲜活是岑柏言,明亮是岑柏言,他胸膛里那个空空荡荡的地方装着的都是岑柏言。

忽然,他色彩斑斓的世界戛然而止——

“宣兆,你根本、从来、就没有爱过我。”

一切重归黑暗和寂静。

“宣兆,兆兆,你睁眼看看我,好不好?好不好兆兆?”

都说人死前会出现幻听,会听到最爱的人的声音,宣兆心满意足地想。

一滴温热的水珠 “啪” 地砸在他手背上,宣兆觉得自己被灼伤了。

挺好的,真的挺好的。

他和岑柏言的故事从一场车祸开始,也从一场车祸结束。

有始有终。

2 第 2 章 小朋友

两年前,海港市。

狰狞的闪电划破天空,雷鸣接踵而至,车窗在巨大的撞击中爆裂,迸溅的玻璃碎片扎进血肉。从额角流出浓稠的血液,淌进耳道,嘈杂的声音如同潮水般涌来,忽近忽远,听不真切。

“出车祸了,赶紧打 110!”

“车里有好几个人,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妈的!还有个小孩!救人救人!救人啊!”

“先灭火,赶快把火扑了!”

......

随之而来的是火,他在火光中隐约看见母亲扭曲的脸,她下半身被火球裹挟,仍然伸长了双臂把他往外推。他一次次张口想喊 “妈妈”,嗓子却像被烈火灼烧,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爆炸先救援一步到来,他被巨大的气浪掀翻,街边的钢铁广告牌 “咣” 一下砸在他腿上,满地都是血。他动不了,也说不出话,只能眼睁睁看着汽车被火焰吞噬,像张牙舞爪的野兽,一点点将他拖进深不见底的幽林。

-

“少爷,少爷......”

宣兆指尖一顿,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靠着沙发,神情冷淡,似乎是早已经习惯了,这种恐惧可怖的场景早就重演了千万次,把他磨练的波澜不惊。

贵宾厅隔音很好,但还是没能完全隔绝一楼舞池的躁动声,宣兆在 DJ 狂放的节奏里缓慢地转了转眼球,水晶吊灯在视野里转动。

片刻晕眩后,他自嘲地想,果然是个残废。

生过病的残疾人通常精力都不太好,在夜场这种嘈杂的地方也能睡着。

膝盖上披着的毛毯滑落在地,龚叔弯腰捡起来,披在他的腿上,又背手站到一边。

“少爷,又做梦了?”

“没有,” 宣兆一摆手,半眯着眼,声音里带着几分没睡醒的沙哑,“龚叔,说了多少次了,别这么叫我。”

龚叔当年是他外公身边的警卫,是看着他长大的前辈,那场车祸后外公去世、母亲昏迷,只留下年幼的他,龚叔是个重情义的,照顾他至今。

只是老人家未免古板了点,这称呼是怎么也改不过来了。

耳麦里传来声音,龚叔侧头听的仔细,片刻后对宣兆说:“少爷,叫杨烁的那孩子把人带来了。”

宣兆抬起半垂的眼睫,漆黑的瞳孔像是一潭深水,过分白皙的手指搭着毛毯,指尖在灯光下近乎透明。

半响,他缓缓道:“知道了。”

宣兆一只手撑着沙发扶手,缓慢且吃力地站了起来,龚叔把靠在墙边的一根金属棍递上去——那是一根拐棍。

宣兆却没有接,缓步走到了门边。

他的步伐迈的比一般人要小,步态也显出了稍许僵硬,左脚踩地的力道显然比右脚要轻。

龚叔担忧地皱起眉:“少爷......”

宣兆背对着龚叔,抬手打断他:“龚叔,我能走,下面安排好了吗?”

“都安排妥了,” 龚叔双眉紧拧,犹豫片刻后说道,“少爷,你何必把自己也搭进去?”

宣兆垂眼看了看自己走几步都吃力的左腿,继而轻轻一笑,微微偏过头:“叔,我早就搭进去了。”

外公没了,母亲疯了,他则失去了健康的双腿。

灯光勾勒出他流畅优美的侧脸线条,皮肤有种病态的苍白,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片浅影,淡红色唇角扬起微妙的弧度,唇边挂着一个不显眼的淡色疤痕,像一个浅浅的梨涡。

宣兆推门离开,龚叔把拐棍放在墙边,深深叹了一口气。

“东家下去了,” 龚叔一按耳麦,吩咐道,随即不放心地嘱咐了一句,“手里都注意着分寸,谁真把少爷伤着了,有他好看的。”

-

惊雷酒吧是三个月前开的业,这块地处大学城,发展娱乐行业地理位置得天独厚——隔壁街就是海港市医科大学,再隔一条街是海港大学。大学生们大都刚度过青春叛逆期,高考结束总算能放飞自我,对酒吧这种独属于成年人的场合有种莫名其妙的热衷,因此惊雷

- 御宅屋 https://www.yuzhaiwu1.v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