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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变开朗的。”

宣兆撑着拐棍的五根手指微微一紧:“是谁给你买的小狗,他一定很关心你吧。”

岑柏言沉吟片刻:“算是我爸吧,他确实对我很好,要是没有他,我现在估计在哪个电子厂拧螺丝。”

宣兆眼底浮起一丝凉意,关心地问道:“为什么说他‘算’你爸爸呢?”

“算”字加了重音。

“我妈再婚了。”岑柏言不知道怎么表述自己复杂的家庭关系,于是言简意赅地答道。

再婚?

宣兆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了,他们是再婚夫妻,那郊区疗养院里的宣谕算什么?

就在刚才,疗养院的医生还给他发来了消息,说宣谕一直在喃喃说千山生日要到了,我要给千山买什么好呢,给千山换一辆车好不好......

他重重闭了闭眼,迅速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再睁眼时又是那个温和沉静的宣兆。

“小家伙,来吃饭吧。”宣兆抓了一把狗粮放在墙边,自己拄着拐棍退开了。

小狗还是有些畏惧,迟疑地观察了会儿,才凑过去吃起了粮食。

宣兆始终站在离小狗几步远的地方,不和它亲近。

岑柏言站起身,好奇地问:“你不喜欢狗啊?”

“不能算不喜欢吧,”宣兆沉静地说,“我妈妈对动物毛发过敏,所以我从小就不怎么接触动物。”

“那你怎么对这小东西这么上心。”岑柏言问。

“可能是因为,”宣兆顿了顿,“它和我有点像。”

岑柏言稍稍一怔,偏过头看向宣兆。他眉眼低垂,乌黑的头发衬得他本来就白皙的皮肤更加苍白,侧脸线条流畅优柔,鸦羽般的睫毛在眼睑投下一片浅影。

在阴雨天昏暗天光的投射下,宣兆有种摄人心魄的脆弱感,但同时他肩背挺得很直,握着拐棍的左手坚实有力。

怎么会有一个人能够同时把脆弱和坚韧都展现的如此淋漓尽致呢?

岑柏言清楚地察觉到自己骤然加快的心跳,他抿了抿嘴唇,艰难地挪开目光:“它那么蠢,你们哪儿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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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没有爸爸,妈妈生完它不久就被车撞死了,”宣兆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膀,“这不是和我差不多吗。”

小狗正在大快朵颐,丝毫不知道宣兆给自己捏造了一个如此凄凉的身世。

岑柏言心头一紧,低声问:“你爸爸他——”

“不要我们了,”宣兆呼了一口气,侧脸被哈气氤氲的有些模糊,“可能是有了别的女人做妻子,也有了别的儿子吧。”

岑柏言只觉得心口泛起一阵阵的酸楚,垂在身侧的双拳松了又紧、紧了又松,竭力抑制着想要上去把宣兆按进怀里的冲动。

他三言两语草草带过,一番话说的真假掺半,连喉咙里发出的每一声叹息、脸部肌肉的每一丝牵动都是精心设计好的。

被父亲抛弃、由于车祸终身残疾、母亲是疯子、穷的连体面的衣服都没有......当这些元素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很难不对这个人产生同情。但宣兆要的不是岑柏言的同情,他要岑柏言对他心软、心动,要岑柏言怜惜他、爱他。

“小家伙很厉害,”宣兆看着那只脏兮兮的小狗,“努力长大了。”

岑柏言定定看着宣兆,声音有些低沉:“那是因为它很幸运,遇见了你。”

宣兆低头轻轻一笑,转头看着岑柏言,眼睛成了两轮弯月,嘴角的那个浅色伤疤像小小的梨涡,语气里藏着不明显的雀跃:“所以我就说我和它很像吧,我也很幸运,遇见了你。”

他耳廓微红,不知道是冻的,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岑柏言已经无暇去思考别的问题了,他被宣兆这个生动且鲜活的笑容迎面击中了,脑海里有一瞬间的空白,视线完全被宣兆占据。

有那么几秒钟,岑柏言觉得心脏跳动的剧烈到就快要闯出胸腔了。

忽然有一滴水砸了下来,宣兆抬头一看:“哎?要下雨了,快回去吧。”

他撑着拐棍走出去几步,岑柏言还在原地没有动,宣兆回身,朝岑柏言招了招手:“小狗哥哥柏言,走啦!”

细密的雨点应声而下,雨滴砸在岑柏言脚边的小水洼里,泛起一圈接一圈的涟漪。

宣兆站在雨雾的另一头,身姿挺拔,笑意温存地喊他:“柏言,快点儿,等下就打雷喽。”

岑柏言胸膛微微起伏,这瘸子知道自己这么漂亮吗?

他应该不知道吧,否则他怎么敢这么撩拨我?

岑柏言喉结重重一滚,抬脚跟上宣兆,每踏出去一步,他就在心里说一句“不行”。

男人怎么能喜欢另一个男人呢?

这是不对的,是不正常的,是不被允许的。

-

宣兆不知道岑柏言经历了多么艰难的自我说服,进了家门,他拿出一条干毛巾,踮脚想给岑柏言擦头发。

岑柏言退开一步,接过毛巾说:“我自己来。”

宣兆表情有一瞬间的怔愣,很快就恢复如常,笑着说好。

期间龚叔打来了一通电话,宣兆和龚叔嘱咐过,平时尽量信息联系,如果不是重要的事,龚叔不会直接给他打电话。

宣兆沉思片刻,和岑柏言说去个洗手间,在厕所里接了电话。

“少爷,”龚叔语气凝重,“收到那边的消息,说万总把一间房子过户给了岑柏言。”

宣兆不以为然,冷冷说:“这不是很正常吗,他对那个女人一向很大方。”

“给岑柏言的那栋房子......”龚叔声音里夹杂着叹息,“是临海别墅。”

宣兆呼吸一滞,眼底瞬间涌起一片阴霾。

临海别墅是他出生长大的地方,他在那里度过了人生中最快乐无忧的七年,那时候他还有健康的身体、宠爱他的母亲,可以尽情地吃甜食,可以在花园里肆意奔跑。

为了那个女人,万千山连这栋房子都敢动。

他怎么敢,他怎么敢的?

愤怒和痛恨像是濒临爆发的火山,搅动的他整个胸口都在发疼。

宣兆拿着手机的五指越收越紧,指尖隐隐泛白。

“少爷?”龚叔担忧地喊。

“叔,我没事。”宣兆说。

散开的理智渐渐收回,宣兆眼睫低垂,嘴唇紧抿。

他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了,他没有父母,没有健全的腿,他连做个正常人都不能够,他什么都没有了。

凭什么始作俑者们却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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