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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只有半个手掌,而在她手里更只勉强比掌心大一些。
“这什么?”
“我像公主那么大时,别人给我玩的。”
元衿不可思议,“你?我以为你十岁时天天都在念书呢。”
“没有。”巴拜特穆尔平静地说,“我如公主这么大时,没有公主性子那么安静,只顾着争强好胜,非要搏个名声出来。”
元衿一哂,这话听着,倒让她想起另一个不讨喜的人。
可无论他当初什么样,现在的巴拜特穆尔寡言少语,他说完这句又沉默了下来,良久才双手合十做出送元衿的姿态。
“公主,如诗江南,愿您饱览。”
元衿忽而逗了他一句:“江南好,风景曾旧谙。”
巴拜特穆尔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元衿开怀大笑说:“在一个我自己能做主的梦里,我去过很多回,年年去,季季去,春夏秋冬都去,见过青砖黛瓦、烟雨朦胧,像现在这样的秋天,我在梦里必然要去看金秋桂雨的。”
“桂雨?”
“桂花树太多,吹落时像雨。”
他怅然地长呼一口气说:“很美,小僧从未见过。”
他们的对话止步于此。
元衿其实从没看懂过巴拜特穆尔,也没想看懂过他。
她本性。爱闹,与人相处少有安静,与他这样的往来,前世今生都屈指可数。
安静难得,懒得深究。
说起桂雨,元衿又不由在心中感慨,畅春园的桂花树不够多啊。
从疏峰往福君庙一带的东路,只有一棵金桂,立在两块太湖奇石后面。
她闻着桂香,绕过奇石。
然后被吓了一跳。
“五公主。”
“鄢少爷,你还没走?”
舜安彦其实走了,但到门口又想起件事,便折了回来。
一等就是一下午。
青山已从最早看见舜安彦惊叫,变成了主动去旁边盯梢。
若是旁人她还要留个心眼,可舜安彦她却是很放心,过去这一年她深觉这位国舅家的小少爷怕公主怕的紧,公主稍稍撇嘴,他便会自动反省。
连四阿哥、五阿哥他们都没他对公主顺从。
“什么事?”
舜安彦拿出一副护手并一把匕首来,放在旁边太湖石的空隙上。
“这个,出门骑马不比在园子里,护手是特殊处理过的,匕首你骑马时挂在腰间。”
元衿试了试护手,牛皮有弹性可以包住手掌和手腕,至于那匕首……
“我要这干嘛?那么多侍卫呢。”
“皇子们都会挂,你到时候会眼红。”
他是防患于未然。
元衿收下,但不领情。
倒是见着这匕首想起来,“出门前,你和去年一样给福君庙送些明纸,旁的有能送的,都安排下。”
舜安彦不由皱眉说:“你怎么对他这么好?”
元衿斜他一眼,骄矜说:“本公主同情弱小,心地善良。”
舜安彦咳嗽了声,低声嘟哝:“没看出来。”
元衿眉头一竖,指着舜安彦质问:“鄢少爷,你最近学会反抗了?”
她的身高近一年虽窜得快,但舜安彦比她更快,一米八的个子比她高了一个半头。
元衿不输的从来是气势。
她这小小一吼,虽含着女童的稚嫩,但足够让舜安彦往后退两步。
若是过去,他早就认怂顺着她算了,但今天偏偏元衿的奴隶想起。义。
他别过头,淡淡地怼了一句:“没有,只是我这人正直,该说的实话实在忍不下去。”
元衿剜了他眼,指责道:“你看你看,这就是你和他不一样的地方了,我和他说话都舒舒服服,人家从来不怼我。”
舜安彦作揖下拜,“都是奴隶的错。”
元衿打量着他的腔调,问:“刚才这句后面没有问号?”
舜安彦没有直起身,极为谦卑,秉持着“奴隶”的本分说:“不敢有。”
元衿啧啧了两声,倨傲说:“小燕子,你这个敢字用的深得本公主之心。行了,我要交代的都结束了,你可以走了。”
舜安彦本就是不想和她纠缠,才爽快认错,但今天“小奴隶”那点反叛在心里盘旋不去。
他走了两步又折回来,问:“公主,您有没有发现,每次到最后,都是您赶我走?”
元衿抱着双臂点头,“发现了,毕竟只有你赶得走,想要这里的其他人离开我视线都得三催四请明示暗示,只有你不一样。”
她晃着匕首,刀柄两面都有鲜红的宝石,还坠着宝石蓝的穗子,都是她喜欢的款式。
“鄢少爷,你一身的毛病里,我只喜欢你这点,建议保持,别让我失望。”
被讽刺的舜安彦无奈地笑了笑,对着她的背影说:“江南玩得开心,虽然你以前去过很多次了。”
记得周钊相亲后,和他念叨过元衿身世可怜,彼时他很不屑听。
京城出了名的元家五小姐能可怜到哪里去?
结果周钊悄悄告诉他,好像元衿的妈妈在她小时候被离婚,回了南方的娘家,元衿只有寒暑假回南方才能见妈妈。
元衿依旧是轻快不在意地口气说:“鄢少爷是想说,风景曾旧谙吗?”
她从来傲气快乐,人间忧愁从不侵袭她的脸庞。
他点头,“你应该会看到很多熟悉的风景。”可稍解对前世的思念。
元衿直摇头,“没什么好旧谙的,这里是新世界了,我总期待见新貌。”
*
康熙最终定在八月中秋之前出京。
宫里的皇子公主在出巡前除了收拾行李,还要拜别自己的生母养母。
元衿和胤禛一起走了趟德妃跟前,她照旧是缠绵病榻,能躺着绝不坐着,除了含着参片汤药多嘱咐了两句路上小心外,和旁日并没什么区别。
就是他们的小弟弟小妹妹又哭又闹。
尤其是那个排行十四的小弟弟,三四岁的年纪说话才顺溜,听说上了学的哥哥姐姐们都能出门玩,在屋里摔碗砸盘闹个不停。
元衿讨厌熊孩子,站在十四屋外一脸绝望地问胤禛:“四哥,你就不能管管?”
以前四哥就爱管她。
胤禛扯扯嘴角,不痛不痒地说:“你要我管?”
“你觉得额娘能有力气下床管他?”里面的叫喊声一浪高过一浪,元衿捂住了耳朵,“四哥,您行行好。”再不管她头也要被吵掉了。
胤禛冷笑一声,推门进屋,伴着两声巨响,里面半真半假的哭闹变成了毫无表演痕迹的痛哭。
“再哭,就拿戒尺打。”
胤禛冷冷说完,十四的哭声渐渐变弱,最后只剩低低的抽泣。
“别抽抽了,叫嬷嬷给你把脸擦干净。”
元衿探进半个脑袋,看见小十四抽抽着朝四哥伸出手,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