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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我割了故土,舍了故寺,脱了僧袍,该做的我都做了。”

两人摊开到此,舜安彦生出了烦躁,把在漠北没有说出的话说了出来:“巴拜特穆尔,在法王去世时你安得什么心,你当我不知道吗?若不是国公爷带了兵来,你们会在法王驻地做什么?”

巴拜特穆尔转过身去,昂首对着一弯明月,坚持道:“没有,本王对你的朝廷问心无愧,你可以退下了。”

*

舜安彦看了巴拜特穆尔多日,他们之间自从那天后连眼神交流都没有,每日傍晚佛经对答之后,巴拜特穆尔会回到自己房中歇息,而舜安彦则会去看看元衿。

元衿不知道什么时候得了套澄心堂纸,从杭州北上以后,除了陪伴太后去一些“规定景点”,便甚少出门游玩,一直在自己院子里或是曹寅李煦他们准备的地方摆张书桌写写画画。

入四月的时候,御驾到了金陵,金陵是前明旧都,康熙一到此处便比在苏杭要忙上好几倍,祭陵、演武、拜佛、赏赐,皇子们跟着他也进进出出。

皇太后也是如此,康熙为她准备了十万贯铜钱,她担负起了朝廷的门面前往各处寺庙进行散财佛爷的行为。

但元衿没跟着去,她说一路玩下来两个月身子不适,继续找地方写写抄抄。

在金陵,元衿选地方便不再随机,她每天都往大报恩寺的琉璃塔去,说是喜欢那里佛铃叮当、登高望远的感觉。

舜安彦这天来时天色都已经发黑,他爬了两层才看见元衿,琉璃塔寺的第三层里收拾的简朴清净,虽然天色已晚塔内黝黑,可青山替元衿点了灯。

她还在写。

“小心伤眼睛。”舜安彦把自己的灯笼也举起来,替她照亮纸面,“你的字好像不如以前了。”

元衿白了他眼,“练字如练功,一日不练都会松,更别说我很久不练了。”她写完最后一句,收笔又怪他,“都是你,我南巡以后天天玩,一个字都没写过。”

“这都怪我?”舜安彦气得仰倒,支着额头伴着琉璃塔寺的风铃声哼哼了几声。

慎兴永拎着个食盒站在楼梯那儿张望,青山过去接了来交给舜安彦。

“彦少爷今天送什么好吃的?”

舜安彦每次来都会带点点心,元衿食量小,常常分给青山她们。

“今天没有青山姑娘可分的了。”舜安彦笑着打开食盒,拿出一盘饺子又取出一壶醋,“公主吃不下的都归我。”

“干什么?那么小气?”

元衿看了眼饺子皱皱眉头,“我吃不了几个。”

“有醋料在,我能都吃完。”舜安彦取了两个小碟子,分别满上,“饿了,我要开吃了。”

元衿敲了下他的后脖子,“你给我阴阳怪气个什么劲!”

“你再抄下去,我下回就提醋缸来喝了。”舜安彦夹了个饺子浸满醋一下全塞进了嘴里,“好吃,真好吃。”

元衿无奈笑了,也夹了个咬了口,“咦,酸菜猪肉馅。”元衿不爱吃这个口味,“我以前最受不了的饺子是西葫芦馅,真的,一口都吃不了。”

“嗯哼,我可以吃。”舜安彦又夹了一个,还是蘸满了醋。

他一个人吃了大半盘,元衿看着他难得的没有吃相,浮出探究玩味的笑容。

“好吃哦?”

“好吃啊。”

“那你把醋都喝了!”元衿提起醋壶往他嘴里灌。

舜安彦不要脸,竟然长大口接,几口灌下去连声咳嗽。

“你是不是傻子,还真喝啊?”

“我都喝了,你还不出去走走?御驾不会逗留在金陵太久了,五月前回京,六月御驾还要去热河。”

康熙有时候就是个多动症,京城的天地仿佛扎他龙臀,隔三差五他就要出去浪一浪。

“玩得够多了。”元衿懒懒地回了句,把眼前纸归拢成一叠,放在舜安彦的灯笼蜡烛上点燃。

万金的澄心堂纸慢慢被火焰吞噬,连带上面浑厚方正的字也化为灰烬,琉璃塔的穿堂风吹过,让灰烬四散开飞向远方。

元衿看向琉璃塔的窗外,突然说:“鄢少爷,人啊,不能多嘴。”

元衿不无遗憾地感叹了一句,然后挥手屏退了身边的人。

空荡荡的琉璃塔,他两对坐着,面前是吃剩下的饺子。

元衿虽然自认南方人,但从小过年都在北方,北方逢年过节没有一盘饺子便不成节日。

“我小时候多过一次嘴,我拉着哥哥们问为什么我妈不能来家里过年吃饺子。”

“然后呢?”

“我住了一个月医院。”

元衿简单地说完,抿了抿唇,而后牵动嘴角绽放出一个笑容。

她站起来走到琉璃塔边,大报恩寺琉璃塔一如当年,可以俯瞰金陵的万家灯火,看清这个古都的街坊巷道。

这个制高点的位置,当初让舜安彦能够轻易地压制掀起骚乱的蜘蛛人。

元衿朝舜安彦摊开手,“喂,你借过我的小刀,什么时候还我?”

舜安彦愣住,那柄黄铜小刀是当初她在琉璃塔寺上拿给他的,后来他要了去揭穿了巴拜特穆尔再也没还给她。

“掉了。”他说,但眼睛逃避地挪了开。

元衿劈手又打了下去,舜安彦捂着脖子嚷嚷:“能不能换个地方,这么多年老打这儿,都快留疤了。”

“你还说不和我说谎,也不过如此。”元衿抬着下巴理直气壮地指责他。

她的样子不是生气,更多是调侃。

舜安彦抽着冷气,揉着脖子怨恨地看了她眼不说话。

元衿笑说:“鄢少爷,其实,有些事我略想想便都能串起来,只是我不愿意串。他曾说过他和他的母妃眼里,庶子还不如一个管事,他身居偏僻,却知道很多宫里宫外的事,他甚至有一块宋制兰烟墨。”

宋制兰烟墨必得是在江南才能淘到的旧物,蒙人大多未出痘又不通晓汉文如何能得?

可元衿当初,偏就是没有想下去。

“别回忆以前,没意思。”舜安彦简短地劝了她一句。

说来也怪,他当年极力希望元衿看清的,正是他今天不想让元衿追究的。

“我才不会,我什么人呢?”元衿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肩膀,“我呢,想开了说开了,就过去了,而且我也不瞒人。倒是你……”

“我怎么了?”

“你才是想不开的人。”

“我?哪有。”舜安彦莫名其妙。

“你一次营救失败就灰了心,到了这里开qiang都手抖,论想不开你第一。”

元衿蓦然提起旧事,弄得舜安彦怔住。

“是不是?鄢少爷?你倒是和我说说,为什么老是忘不掉?胜败乃兵家常事,我想不通很久了。”

“因为习惯第一啊。”舜安彦无奈地说,“我连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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