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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半。

陈溺被老刘从众多执法人员里喊出来,见到人那一刻时简直又惊又气:“江辙!这是海巡执法船,哪个港口放你出海的?”

她戴着白色海员帽,穿了正规的执法衣服。

长发盘成丸子头压住,额前有些细细小小的绒毛。一双眸子瞪圆了,有些严格,唇色为了上镜涂得很红,和平常的样子相差挺大。

江辙站得笔直,定定看着她说:“我是内部人员。”

出海对他来说可太容易了,一张工作卡,再说几句监察系列无人船上的舰载设施中有系统bug,没人会拦一位科研人员。

“你本事真够大。”陈溺怕把其他同事也引过来,嘱咐老刘别把他带进船舱里面,“手机给我。”

他也没问要干嘛,直接递给她。

“免得你一直给我打电话。”陈溺想着他肯定是从医院偷跑出来的,没给他好脸色,“在外面等着,半小时后靠岸就回你医院去!”

江辙眼神放在她身上很久,没笑也没其他表情,只是有些贪婪似的不移开视线。

最后被老刘拉到船帆下的一张椅子那。

“江工,你就在这等着啊。”老刘忙着和他们一块儿去开会,也不好说太多。

海域在潮汐来临时的海浪都特别高,江辙脚下打过来一阵又一阵浪。

他没往后退开,反倒爬上栏杆,坐在船板一侧,往下看着泛白的阵阵浪花和见不到底的深蓝色。

其实李言有些话也确实说进他耳朵里了,尖酸刻薄的———

“你懂什么是爱吗?你爸对你这么好,你把他害成这样!!你就是个冷血怪物,活该你妈都想掐死你!”

“你以为你妈活成这样全赖我们,可你不也难辞其咎吗?”

“我和你爸当初怎么求你的?我让你别跟她说,是你要说的!你不想我和你爸好过,那实话实说把你妈逼疯了的感觉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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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说的。

如果那天他没有看见向来受人敬重的父亲压在一个男人身上……

他们纠缠在一起,发出那样缠绵让人作呕的声音。

这和他所认知的一点也不一样,为什么会和另一个男人?

他人没走出门,被李言捂着嘴抱回房间。他们身上纠缠过的气味让他闻着想吐。

江辙冷眼看着苦苦求自己保密的父亲和他身边的男人,他同意了。

可在第二次发觉江嵘把人带进书房苟且时,他还是跑向了黎中怡的卧室,敲响了那扇门。

黎中怡在生育他时遭遇过大出血,早就没有了怀孕的机会。

他是她这辈子唯一的孩子,但这唯一的孩子是个骗婚gay的种。江辙的存在提醒着她可悲可笑的一生。

……

什么算原谅,什么算放下。

他好像从出生起就作为一个罪恶体,可他又有什么错?

14岁开始到如今。

有人因此死去,有人为此受伤,有人以爱为刃,一遍遍剖开他的胸膛。

游艇上的广播电台中,播音员在进行名句朗诵。

“一切都是颠倒的:善良成了白痴,仁爱变成无用,怯懦装扮成理性。美命定了要被践踏和毁灭,恶却肆无忌惮。”

他不无辜,他被三方无止境地制肘纠缠着,做命运的傀儡。

可最后只有他出不来,带着全部的起因经过苟延残喘,挣扎无果,永远无法治愈。

胆怯者戴着随心所欲的面具太久,分不清是真的漫不经心还是无能为力。要多好的结局,才配得上这么多年的颠沛流离。

太累了。

这恶心透顶的人生真的太累了。

就这样吧,所有的难堪和牢笼都到此为止。

远处是不着边际的青灰色,海面上的云波橘翻涌着。重来一次,伊卡洛斯还是会在无人在意的一角坠落。

阴晦无光的水里,即将溺毙的人在底下迷路,无船来渡。

他回头瞧不见岸,只有汪洋深海。

-

船舱里开完会,大家都闲下来。聊天的聊天,拍照的拍照。

江辙的手机从来不设锁,但相册里有锁。

陈溺坐在椅子上百无聊赖地捏着他手机,知道不应该偷窥这份秘密,可手不由自主地试了一个密码。

他这么懒的人,估计连相册密码都和公寓门的密码一样。

果不其然,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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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一张照片,被他锁在里边的是一家三口的照片。

江父、黎中怡和十岁出头的江辙。

他看着是放下了,可他在这种爱恨交织里该怎么两全。

陈溺多余的表情都退却了,怔怔地看了片刻。心下莫名慌张,胸口前所未有的闷。

有哪里不对。

她觉察到不对劲了,下意识站起来要出去。

她得先找到江辙。

脚步迈出船舱那一刻,也许是为了避免海漩或礁石,船身重重地晃荡了一下。

浓稠暮色下,船桅那传来急切的呼喊声:“救生员呢?”

“救生员在哪?有人坠海了!!”

第57章 .加更急转

人在万念俱灰时的想法都很奇怪。

比如江辙在船身颠簸动荡那一下明明可以抓住栏杆,但他没有。

他就是觉得自己被堵着了,出不来了。

所以任由自己掉下去。

边上已经没有其他人能再叫动了,所有的救援设备和搜索队就在这艘船舰附近,不会有比这更令人安心的救援环境。

跟拍的记者们也反应很快,立刻在甲板上架好三脚架。

人被捞上来时,男人的身体被冻得冰冷。

在场几十个人就看见他们这边的小陈科长跪在地上给落水者做人工呼吸。

海洋局的科员大都考过救生员资格证。

陈溺动作很规范,手劲出乎意料得大,一下又一下,用力压捶他积水的胸膛。

有科员让船继续往岸边开,联系岸上的救护车。

汹涌的浪花一阵阵打过来,陈溺后背都被打湿,一次次胸外按压后,终于换来眼前人短暂的苏醒。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有人大声喊了句“准备靠岸”!

陈溺看见他唇在动,她稍稍俯身,耳朵贴过去。

他嗓音的可听度几近于零,只剩出气声:“陈溺,我没想通。”

呛到海水里再慢慢清醒是件很遭罪的事,肺部把水挤出去,氧气重新回来只在几十秒之间。

江辙对过程已经渐渐模糊,只记得抱着他的人的泪好凉,是咸的。她好像很害怕,手也在抖,但他已经没了力气去抱她。

救护车里,医护人员在为他做基本的保暖和供氧。

陈溺也被套上一件厚重外套,怔怔地在一边看着江辙垂下来的手指。他平躺在那一动不动,像是一切都结束了一样。

她突然想起自己大学毕业的前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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