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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她没能看到那张俊美的脸。
“赛舟会”很快结束。
顾常宝半边衣衫都打湿了,懊恼地从船上下来,“只差了半个人身远,要是再加把劲,今儿就赚大发了。”
“还不是怪你?”东平侯秦家的二公子跟在他后面下船,“还差三十丈,你就袖着手不摇橹。”
顾常宝怒极,“怎么能怪我,我手都磨破了,疼得厉害。”
两手伸开,细嫩的皮肤上,虎口处的水泡格外明显,还有道磨红了的血丝。
秦二公子也伸出手。
掌心不见血丝,也没有水泡,却布了层薄茧,一个连着一个。
顾常宝讪讪地说:“我没法跟你比力气,你从小习武,又上沙场打过仗。”
“你能跟我比什么?”秦二公子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比读书?”
顾常宝读书也不行,他开蒙后连《论语》都没读完,而秦二公子却取得秀才的功名后又弃笔投军。
顾常宝文不成武不就,脸上也有些难堪,嘴上却不服输,“比我强的人多得是,你要有本事就跟何公子比,你能比得过他吗?”
秦二公子坦然地说:“差之远矣……何公子天资聪明,听说对布兵排阵极有心得,去岁冬,我专程往济南府拜会,却是无缘得见。说起来,我也是受他启发才去的宁夏,虽然寸功未立,可这两年边关生活使我得益匪浅……好男儿自当保家卫国成就一番盖世功业。”
陆知海笑着摇头,“非也,征战沙场固然能封妻荫子,读书读得好不照样名动天下?历朝历代,留下墨宝的文人士子可比会打仗的武夫多出好几成。”
秦二公子不敢苟同,却无意与他争辩,遂浅笑着拱拱手,“你我见解不同,各持立场即可。”
*
男客这边午饭摆在松涛院的三间畅厅里,分成两桌,林四爷、陆知海等文人一桌,秦二公子等喜欢舞刀弄枪的一桌,顾常宝左看看右瞧瞧,哪桌都融不进去,遂挤在楚昕身边坐下了。
相较于男客的随意,女眷这边的席面则井井有条。
夫人太太们坐了两桌,姑娘们是三桌,秦老夫人、钱老夫人以及忠勤伯夫人等四位上了年纪的,则单独在里间炕上摆了一桌。
张佩蝴蝶般穿梭在各桌席面间,时而吩咐下人给夫人们倒茶,时而招呼着给姑娘们上酒,忙得不亦乐乎。
钱老夫人隔着屏风瞧见,笑道:“真是个心思玲珑的……梅丫头说,姑娘们那边玩得很尽兴,除了赋诗作画,还编排了曲子,听说都是张二姑娘张罗的?”
“佩姐儿是个能干的,”秦老夫人话里有话地说:“张氏身体原本就差,伺候我这两个月精神更是不济。佩姐儿心疼她姑母,过来帮衬几天。我寻思着得空进宫,求了贵妃娘娘的恩典,怎么也得给她挑个家世好、人才好的夫婿。”
言外之意,她压根没打算把张佩许给自家孙子。
午饭过后,丫鬟们撤去碗筷上了茶水点心,大家略略用了点,几位年长的要歇晌,年轻的则惦记着家里孩子,纷纷起身告辞。
张佩笑盈盈地随在张夫人身边送客。
蕙兰捧了只精致的海棠木匣子走过来,屈膝福了福,“表姑娘,世子爷送给您的东西。”
声音清脆,仿若黄莺出谷。
花厅里尚有三五位夫人仍在叙话,闻言不约而同地看向这边。
张佩“腾”地红了脸,心中既喜且惊。
蕙兰是楚昕身边伺候的大丫鬟,她亲自过来送东西,会是什么呢?
张佩含羞带怯地接过匣子,“多谢姐姐专门跑一趟,打发个小丫头就是了。”
蕙兰笑道:“世子爷吩咐不敢不从,世子爷还说请表姑娘当面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呀!竟然问她喜不喜欢?
十有八九是打听到她的喜好了。
她最喜欢点翠的首饰,还有羊脂玉,岫岩玉也可以,但是必需要成色好的才行。
这么大的盒子,应该是一整套的头面吧?
张佩激动不已,匣子差点脱手。
蕙兰忙伸手帮她托住匣子底部,张佩颤巍巍地打开盖子,顿时目瞪口呆。
里面大大小小七八只铃铛,有黄铜的,有包银的,小的约莫鹌鹑蛋大,大的足有成人拳头那般。
蕙兰指着那只黄铜铃铛,“是从南市张屠户那里得来的,原本是系在羊脖子上的,”又指着拳头大的铃铛,“是从兴顺车行买的,用来拴骡子的……那几只小的,有的是拴狗的,有的是拴猫的。世子爷得知表姑娘专爱这些畜牲戴过的玩意儿,所以特特买了来……”
楚昕还吩咐蕙兰把最大的铃铛帮张佩戴在脖子上,因为那只声音最响,隔着老远就能听见。
可看到张佩面色惨白如纸,蕙兰生生把这句话咽下了,脸上依旧带着笑意,“世子爷还说,这些留着表姑娘慢慢戴,以后遇到好的,定然会替表姑娘搜罗来。”
说罢,屈膝再度福了福,松开托着匣子底部的手,转身欲走。
张佩手抖得根本拿不住,匣子“当啷”落地,大小铃铛滚得到处都是……
第25章 发落
几位夫人面面相觑, 既懊悔没有赶紧告辞,竟然遇到这种尴尬事情,心里又隐隐有些激动。
多么难得的闲聊话题啊,得早点回家说给家里人听听。
却苦于找不到合适的机会脱身, 只静静地等着, 一动不敢动,生怕有人注意到她们。
余新梅也没走, 想笑又不敢笑, 手紧紧地捂住嘴巴, 跟杨妧大眼瞪小眼。
好容易把笑意憋回去, 俯近杨妧耳边,“楚世子这行事做派……太合我心意了,这丫鬟也是,别被打板子发卖才好, 得设法保住她。”
杨妧抿唇笑, 轻声回答:“是贵妃娘娘赏赐下来的丫鬟。”
换成别人, 未必敢这么大胆。
张佩傻傻地看着脚前的铃铛,脑中一片空白, 只有蕙兰清脆的话语不断地回响, “表姑娘留着慢慢戴。”
留着慢慢戴。
慢慢戴……
她才不要戴牛呀、马呀用过的东西, 这不是羞辱人吗?
说她牛马不如。
表哥怎么能这般对待她?
亏她还是嫡亲的舅舅家的表妹。
张佩委屈得不行,泪水簌簌而下, 顺着脸颊“啪嗒啪嗒”落在地上。
张二太太急冲过来,没想着给张佩拭泪, 而是一把抓住她的手,哭喊道:“阿佩,我可怜的阿佩。你说这是何苦来, 跑前跑后忙活好几天准备这花会,辛辛苦苦就是为了让别人作践你?”
扭头问张夫人,“她姑母,你说句话,阿佩到底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昕哥儿这般对待她?如果传出去,阿佩还怎么嫁人,还让不让人活了?”
拉着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