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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人要的野种。

他反抗过,但换来的是,更重更疼的拳脚。

后来,便不反抗了。

他的母亲是檀淮舟长到18岁所有的寄托,是唯一可以跟他分享喜怒哀乐的人。

然而,檀淮舟拿到录取通知书那日看到的却是,坚强十载的南城女人,用一瓶百草枯草草结束一生。

之后檀淮舟又变成一个人。

沉默,阴郁,仿佛是阴沟里见不到光的老鼠。

他喜欢上卿舟,大概就是从他走错教室,坐在他身边,侧头冲他笑的时候。

少年的笑容阳光明媚,似是夏日里灼灼展开的白色栀子花,是他不曾拥有过的。

但却想拥有。

房间安静好一阵子,檀淮舟才认真地开口道:“是你给我设计发型的时候。”

听到这个答案,谢景霄愣神片刻,而后哈哈笑出声,“你是说我走错教室那次?”

“是的。”

“可是我拨弄你头发,向你极力推销时,你很不耐烦,还让我滚。”

“装的。”

谢景霄记得那时,他迟到爬错楼,走错阶梯教室,上了节高年级的数学分析,不过对他而言,去哪都是睡觉。

也是那次他认识了檀淮舟。

“当时你确实不休边幅,我是真看不下去…”

谢景霄歪头打量檀淮舟一眼,面容青隽俊朗,丝毫没有半点当年的怯懦气息,

“啧,有些后悔没拍下来你当初的样子。你原来这么早就喜欢我,可是……”

“可是什么?”

谢景霄脸上笑意退散,他记不起以卿舟的性子,是为什么会容忍被谢初远肆意折辱,在那个雨夜折断了一身傲骨。

他记不起檀淮舟那时在何处,他的眸底充满不解,“我当初出车祸,你在干什么呀?”

檀淮舟身形僵住,该来的终究会来。

第38章

见他支支吾吾说不出半个音, 慌张地移开视线,谢景霄心中明白了大概,理解檀淮舟的担忧并非空穴来风。

对他而言, 卿舟的离开也是段痛苦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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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提及, 无非也是互相折磨。

谢景霄探头凑近几分, 歪着脑袋,用额前绵软的发丝拱了拱他的鼻尖,“忘记就不用说啦,等你想起来再告诉我。”

“我当时在忙项目,想等尘埃落定,再将好消息告诉你, 可是等来的却是……”

檀淮舟托起他的枕骨, 骨节分明的长指撩拨着他蓬乱的发丝, 轻缓地想将人揉进怀里嘛, “还好, 你还在。”

“是的, 我在,”

谢景霄贴着他结实的胸腔, 听着心脏强劲有力的跳动, 鼻尖萦绕的木质冷香, 令他躁动的思绪缓慢平复下来,蹭了蹭檀淮舟,“昨天喝醉了, 麻烦你跑一趟。”

“不麻烦的,”檀淮舟在他额间轻轻吻了一下,“以后我不在身边,别喝太多。”

谢景霄酒量还行, 花酿度数看似不大,但却贪杯却极容易醉。

他瞥见床头的白瓷碗,黑漆漆的汤汁带着隐隐波光,看着就不好喝。

他往檀淮舟怀里钻了钻,像是只遇到威胁的鸵鸟,将脑袋埋在沙石里,不愿意动弹半分。

赖了片刻,没听到头顶传来声音,谢景霄从他衣服褶皱中漏出一条缝隙,向外窥看。

“那是醒酒汤,我特意熬的,你不会不喝吧?”

不想喝的话在唇齿间打个了转,又咽了回去。

谢景霄只好起身靠近那碗汤汁,认命般闭了闭眼,缓缓端起。

探出舌尖,舔舐一小口。

橘皮的酸苦、薄荷的清爽、芝麻的香醇,外加蜂蜜的甜腻。

单拎一个出来味道都不错,然而混合起来却让人难以下咽。

奇怪的味道迅速在口腔蔓延开来,他强忍下来,蜷起舌尖,一饮而尽。

谢景霄神情无波无澜,眉头却早已微不可查地锁起,强压下胃中翻涌,举了举手中的瓷碗,

“喝完了。”

“好喝吗?”

看到他嘴角噙着的坏笑,谢景霄慢走两步,到他面前,俯身吻住,舌尖在他的唇齿间掠夺着空气。

津液交替间,谢景霄的主动权慢慢转移,面色潮红,急促的呼吸中,结束缱绻的吻。

他抬手拭去嘴角的银丝,红肿的唇顷刻间敷上一抹水色,微微颤抖着,“好吃吗?”

“很甜。”

檀淮舟抬腕,斜睨一眼时间,起了身,

“今天初八,要去趟神徳寺,你要一起吗?”

每月初八说檀淮舟上香听禅的日子,自谢景霄跟他同居后,这个习惯也从未改变过。

以往他都是单独去的,今天却难得邀请。

谢景霄浅浅应了声‘好’。

*

冬日寒凉,北山两侧的枫树,破落地孤叶不剩,远远望去,像是溺水者无助伸出海面的手指,萧瑟孤寂。

谢景霄披着件乌色薄袄,薄且纤细的长指捂着手炉,缓缓踩着车撑走下车。

面前的石阶被人清扫出一条小径,他望了眼身后的檀淮舟,他知道檀淮舟参禅并不喜欢外界打扰,缓声说道:

“我四处逛逛,结束后去找你。”

说罢,便转身,打算迈脚向庙里走去。

檀淮舟点点头,忽然想到什么,出声喊道:“等等!”

“嗯?”

谢景霄顿住脚步,扭头看向他,却见他已经下了车,向着他小跑几步。

下一刻,手指便被人握住,指尖被寒风冻得染上层绯色,仿若打翻梳妆盒沾染到脂粉,赢弱且无措。

他低眉不语,看着腕骨被人带上熟悉的古檀佛珠,指尖摩挲上莲纹,似乎又被带上繁文缛节堆砌成的枷锁,眸色淡了几分。

乌色佛珠绕在他指骨间,淡忘的痛苦,又如潮涌般袭来。

谢景霄从始自终都不是能静下心参禅的人,那串檀木佛珠不过是遭受鞭笞时,随手摸过的一样物件,鞭子落下时,咬住珠子,便不会发出声音。

沉默的闷哼声只会让谢景云感觉无趣,落在身上的鞭子就会少很多。

但却因此,与佛结缘,正巧檀淮舟信佛,谢初远并不反对,于是,听经诵佛成了谢景霄为数不多可以喘息的机会。

柔弱的甲床抵在乌木深嵌的凹痕处,不动声色地用力,绵软的指肉如同南塘旧池惨败的红莲,更红了。

冷风袭来,谢景霄轻咳几声,嘴角掀起一丝弧度,“我还以为丢了呢,你在哪找的?”

“自炉镇回来,你腕上的佛珠就消失了,就派人去找找,还真找到了。”

檀淮舟替他拢了拢衣领,但却也察觉到他眸底的落寞,耐心询问,

“怎么了?不开心?”

“哪有,谢谢。”

谢景霄侧头眺望远处的被白雪覆盖的神佛,低眉垂目,佛手向上,满是慈悲地望向瑟瑟发抖的麻雀。

神佛救不了饱受寒苦的鸟,但却给予了一方不被风雪侵扰的巢穴,谢景霄安静地望着,

“淮舟,你说那只麻雀为什么不南下过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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