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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像闹了别扭还没和好的小情侣。
老板娘又用眼神向周覆求证。
他惨淡一笑:“她说是什么就是什么,程老师是绝对真理。”
“好,你们二位稍坐几分钟,菜马上好。”
狭小的空间里放了三张桌子以后,就显得很拥挤了。
说是餐厅,也不过是自家的房子改的,三个房间做成了包厢,楼上还住着他们一家五口。
程江雪拣了靠门边的座位坐,这里风大,不那么闷。
她压着裙摆,刚要坐下去时,周覆说了句等一下。
程江雪弓了身子,半弯着腰看他,不知道要等什么。
她看见周覆抽了几张纸巾,擦了擦沾着灰土的长椅子。
对上面前疑惑的目光,他抬头时笑了下,关怀地说:“怕你嫌不干净,现在可以坐了。”
程江雪也没道谢,径自坐下。
她忘了她刚才想说什么。
可能是想告诉他,她并没有觉得这里不干净。
她要是怕乡村不干净,就不会争着来支教了。
要怪就怪他唇角弯得太温柔。
坐定后,周覆又用开水烫了一遍餐具,才推过来给她。
程江雪的手指搭在桌沿,以一种淡漠疏离的姿态,看完他走完了这套流程。
他实在是没有必要做到这个地步。
以前谈恋爱,处处照顾呵护她就算了,现在还这样是为什么?
尽地主之谊吗?他自己也是暂时派过来,充什么地主?
想到这里,程江雪忽然蹙起眉头。
怎么都三年了,她还像谈恋爱的时候一样,只要他那边一有风吹草动,她的坏情绪就乱糟糟地滚落,心神不宁的,什么事都做不好,专业书也看不进了。
她过去对周覆的迷恋是如此的声势浩大。
它们滂沱地来,又滂沱地去,把她的理智洗劫一空,她的主体性,她的思想内核被削成薄薄的一片,使她疯魔,使她谵妄。
程江雪笑了,笑自己好不争气。
还是这么喜欢添油加醋地去揣摩他的举动。
随周委员的便吧,他愿意无时不刻展示他是个翩翩贵公子,那就让他尽情地演个够,有什么值得分析研究的?
就算是其他人,他该吃饭也要吃饭,也会带来这里,也一样冲洗餐具。
这并不特殊,程江雪对自己说,别想太多。
你长大几岁了,不好再和上大学的时候一样拎不清。
还不明白吗?
周覆对这个世界一视同仁,这是他的风度,他的教养,但不表示他心里装着谁。
“笑什么?”周覆应着她的声响,唇边的笑更柔和了。
程江雪垂下眼睫,摇摇头:“没有,一件无关的小事。”
他就坐在她的面前,她还能分心想这些,把他忽略得够彻底的。
周覆没继续追问什么事,就算问了,程老师也未必
会告诉他,还白讨她的嫌,他在秩序森严的大院里长大,天长日久,耳濡目染,最会看的便是这种脸色。
他顿了一下,寒暄起长辈的健康:“奶奶身体还好吧?”
脑子里绷紧的弦松了,程江雪用筷子戳了两下碗底,说:“好,走之前还阴阳了我两句,不能再好了。”
“还是那个样子,总是捧着你哥哥是吧?”周覆看着她的脸说。
她是很恬淡素净的长相,静静地托腮坐在那里,像一只不染尘埃的甜白釉,摆在什么地方都不突兀,但被人注意到了之后,也很难再挪得开目光,总想一直看下去。
程江雪撇唇:“是啊,岁数大了,要转变她的想法是很难的,好在我也没有这个宏愿。”
“宏愿。”周覆呢喃了一声,继而低了低下巴,笑起来。
她讲话还是这样,语调轻柔如丝,可总是在那么一两个字眼里,掖着微妙的讽刺。
程江雪没管他在笑什么。
她从包里拿出个黑色方盒,向上推开,取了粉扑,往容易出油的地方,补了点防晒散粉。
本来在车上就该补的,一路上太阳那么大,这一下午,她都担心自己晒过敏了,又要起红疹子。
周覆看她一眼,笑说:“吃饭呢,还化什么妆?我又不挑你的礼。”
谁说是怕他挑礼了?
程江雪把镜子合上,她故作好奇地问:“这边的规矩是吃饭前不能补妆吗?”
“那倒也没有。”周覆被问住了,屈起根手指,在眉心挠了下。
程江雪仍维持着懵懂的样子:“没有为什么要抓额头呢,该不会是为了掩饰尴尬吧?”
闻言,周覆面上僵了很短的一瞬。
大了几岁,嘴皮子功夫也更伶俐了,再配上她宁和的神情,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在虚心提问。
周覆勾了下唇,也不遑多让地回了句:“我是怕你太拘束,和我吃个饭,还刻意把自己打扮一番,好给我瞧瞧。程江雪,咱们俩就不必拘这些了,生分。”
毕竟彼此最本真的样子都见过,熟得不能再熟了。
他脸上浮动很轻的笑意,撑着桌子,注视着她说生分的时候,风流浪荡的姿态显露无遗。
程江雪看得愣了下。
“......你误会了,我还真不是给你看的。”
“我就在你对面坐着,不是给我看给谁看?”
程江雪扬了扬下巴,三五个村民正扛着锄头走过,她说:“咦,给广黔大地上的父老乡亲们看,不行吗?”
“行。”周覆顺着她的角度望去,回过头,又低又闷地笑了声,“你怎么高兴怎么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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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再见
菜端上来以后,周覆先擦干净白瓷勺,给她盛了小半碗红酸汤鱼。他说:“尝尝,这道菜老板很拿手的。”
那汤色泽红亮,醇厚浓郁的酸味直往鼻子里钻,又带了点微微发酵的辣。
程江雪舀了一口喝下,是不错,便又搛起块白嫩的鱼肉。
看她吃得高兴,周覆牵动了下唇角:“怎么会想到来支教?”
“学校有这项安排,缺人。”程江雪不想和他多说,简短地答。
他低头,手在膝盖上滑动一下,哦了声:“这样。”
又不免好笑地自问,他是在抱有什么幻想。
别说她不会晓得自己在这里,说不好提前知道了,未必肯来。
“否则你以为呢?”程江雪抬起下巴时,有熟悉的薄荷味从他起落的袖口间飘出来。
一道斜光打在他的眉目间,照出眼下一圈疲乏的青痕,淡淡的。
颠簸的路程结束,胃里有了暖热的食物后,她重新闻到他,看见他,感受到他的气息,心里说不出的麻和痒。
周覆的声音和光线一样,暗沉沉的:“没什么,我是觉得你家